“那就上一边儿转去,别在我面前绕。”江若青推她,一副生了气的样子,江若茵耍赖趴在她的腿上,她才顺着妹妹的毛说,“你要是做不了决定,就让该做决定的人去做。你既不想让她承担风险,但她却未必不想承担。横竖是人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若茵抬头,伸手去摸江若青的脸,“姐姐都知道了?”
“你要是不想我知道,就别什么都瞒着二堂嫂啊。她让你弄的迷迷糊糊地,自然要来问我怎么回事。”江若青打下她的手,这气儿她还得装下去的,“谢二公子送你的那个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跟你说不明白,但总之,我这一步走下去可就是万劫不复了。可我已经拒绝了周珩,若是不做什么准备,日后……齐王府真的翻起什么风浪来的话,即使是我们家,也未必能安稳的顺遂下去。”虽然江若茵不愿意出口这样的话,但这已经不是她不说,就能不成真的了。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那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和那一世一模一样的待遇。
“可那毕竟是宁远侯府,齐王府尚且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侯府就是了么?宁远侯功高盖主,多少双眼睛就等着他出错,你还参与这种事情,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江若青说是如此,但她也是清楚的。
真要从侯府和王府选,至少永宁侯是个忠臣。
“所以我才怕,我不敢让二堂嫂知道。她若是知道了,肯定是会同意的,但我不想拉这一家子下水,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你成不成千古罪人我不知道,但既然是跟我有关的事情,是不是该让我来做决定。”月程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掀了帘子进来。
春荷给她备了茶,月程雪倒是懒得喝,直接向她伸手,“拿来,我自己看。”
江若茵从江若青的身上起来,一脸慌张的,“嫂嫂这是跟我要什么?”
“我哪儿知道是什么?总之就是你藏着掖着不让我看的那个。没我事儿的时候,你是挺机灵的,但自从你开始为这件事烦恼的时候,就机灵不起来了。你就是心思太重,总是不想伤害到自己人,屁大点个孩子怎么老是想这么多呢。”月程雪也是打听了一圈儿才晓得,江若茵愁了这些日子的事情竟然跟自己有关。
江若茵见月程雪坚持,便到屋里去把那封信拿了出来。
月程雪一把抢过来看了,表情是越来越凝重,最后气的跳起来,狠狠的将那封信摔在了地上,“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你还瞒着我?”
江若茵连忙扑上去捂住她的嘴,“我的好嫂嫂,这话也是能瞎嚷嚷的?”
月程雪把信捡起来折好递还给她,“烧了还怎的?你选个法子吧。至于这信中所说的事情,其实倒没你想的那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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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山匪
春荷在石桌上铺了笔墨纸砚,为月程雪细细的研磨。
月程雪说这件事没有江若茵想的那么麻烦,江若茵不明白,她便给她画图。
纸上分了几处,大约能看的出来是地图,但却跟大周的江山分布不尽相同。有些地方连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大的城镇聚落,有些地方却被分隔成好几份。
月程雪在京城的地方画了个圈儿,“这是你我所在的地方,天子脚下,一切皆有禁军把手,像是江湖大侠飞檐走壁什么的,那隔一天就得抓到城门上面示众去,所以除了我京中没有第二个江湖人了。不过话也不能说的太满,多少还有零星几个想入仕的,这不重要。”
她画完了哪儿,又在北疆画了一道,“这里是北疆防线,再往上就是萨科尔疆场,都是谢家的地盘,疆场之上就不是中原的势力了,不用看。而我家离萨克尔疆场也算近的,防线以南向东都是以月家为首,再往下就是江南的地界儿了。既然江南是被余家看着的,那就不在江南动手。”
江若茵看着那张势力图,这才看出月程雪是何意。
江湖帮派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这边跟着这个,那头跟着那个。表面上一个作派,私下里又不一定谁与谁交好,这里面的文章,并不比夺嫡党争容易多少。
“那嫂嫂的意思,是要让张大娘子的家人离开江南?可这怎么可能呢,张家是商户,离了江南就是离了根基,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月程雪搁下笔,那张势力图被她画的东一个圈儿,西一道横儿的,活像被猫抓过一般,她还煞有其事的用手指指了指京城以下,江南以上,禹州和乜州的一处地界,“离不开也得离开,月家无所谓,但是月家出了手就是带着江家下水,那对你们家这样的朝廷忠臣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所以那个小侯爷如果真的想要我们家出手救的话,就必须想办法让张家离开江南,只要离开江南我就有办法。”
禹州和乜州之间常年有流寇作乱,虽然现下天下安宁,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去年新科状元进京惨死的事情还在哪儿,没过去多久,只要把事情都推给流寇,便也不会叫人知道究竟是谁家做的了。
“嫂嫂你家还跟流寇能扯上关系呢?”江若茵问。
“有啊。”月程雪觉得站得累了,就在院子里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她是个闲不住的人,“禹州和乜州之间的流寇可不止一家,主要是姓齐的和姓马的两伙儿,前些年总是齐雷正压马涛一头,后来乜州孙家帮了一把马涛,这才让他们旗鼓相当。乜州孙家你是知道的,武林盟的马屁精。”
月家虽然与乜州孙家没什么大干系,但却与武林盟关系好,这七拐八拐的,饶是别人想猜是谁做的,也没那么容易猜的到了。
江若茵细细品着这几个名字,脑中突然闪过了什么,抓着月程雪问:“去年禹州柳家的那件事儿,你可听说了?那是哪家山匪干的?”
月程雪被她这么一抓当场蒙住了,想了半天,“禹州柳家?那个新科状元?听闻似乎是齐雷正干的,怎么了?”
柳家才出了新科状元,有了脸面来上京说亲事,后脚就被人弄死在了路上,高枝儿还没攀上呢,说惨是真的惨,但联合张家的这件事来看,却显得有些蹊跷了。
“你说,马涛投靠了乜州孙家,那齐雷正能压马涛那么多年,背后是不是也有势力在支撑着马涛呢。”江若茵放下手中的力道,从月程雪的手臂滑到她的手腕上,低着头,眼中流光划过,微微眯起,目光聚在了一起,盯着月程雪身上的腰封。
腰封的纹样是出自江南的一家绣坊,“柳家是书香门第,哪就能叫齐雷正看上了。像他们这样的大匪,除了肥羊过境,这般清贫人家想来也瞧不上,就是抢了能抢几个钱,抢十个都不如抢一次商户的。”
“那你的意思柳家是因为要跟谢家结亲,才叫人盯上的?”江若青一直没吭声,但月程雪已经叫她这个好妹妹给绕懵了,她再不开口接茬儿,江若茵的关子就要卖不下去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事情这么上心了?”
江若茵没理江若青的后半句,只是坐了回去,给姐姐做的东西打下手,“总不会是无妄之灾,我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不然怎么跟谢家扯上关系的都出了事儿?”
“那你就赶紧离那小侯爷远一点,别离了齐王府,又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江若茵闻言,凑到她四姐姐的身边,抱着起腻,搅得江若青都觉得烦了,“你怎么最近这么喜欢往人身上腻,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了,你也不嫌热的慌。”
“我不嫌啊,我喜欢姐姐嘛。”江若茵抱着江若青摇,她还有为她着想的四姐姐,二堂嫂,父亲母亲,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这一世她不用受制于王府,也不担心因为自己而使得家人遭遇毒手,眼下虽然也不算太平,但只要不声张暗中行事,齐王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对他们做什么,“姐姐也不用太过担心,王府是王府,侯府是侯府。永宁侯是最忠良不过的了,正是因为我觉得永宁侯这一辈子为了不受人桎梏,不叫人猜忌放弃了太多东西,才觉得若是能帮上一些,那就尽自己所能。身为臣子,若不为忠臣打算,却任由奸佞构陷忠良,那才是要叫人唾骂的。”
江若青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叫夏至端了盆水来洗了洗,“先收了吧,进屋说。”
天色已经阴了下去,想来过会儿还要下雨,月程雪被这近日的阴雨绵绵弄的发闷,“这天儿也是,东北除了夏天,可不会这样日日下雨下个不停。”
“嫂嫂家里这个时候怕是还在下雪吧。”江若青的房里这个时候也离不开暖炉,剩下两个难免觉得热,她就叫夏至把炭盆搬的远些,自己抱了汤婆子对江若茵说,“你有这个心是好的,可那永宁侯为何要这样做,还不是怕那莫须有的罪名。你想保忠臣,上面的那位却未必想让你保。”
“虽是如此,但那上面那个又不是傻子。若是国泰安宁,那定然的忌惮武臣,可北疆尚未收复,他便是忌惮也不会真的做出这种自毁江山的事情来。唯一的问题是,他不会做,不代表他不会就着别人的陷害,顺水推舟的收回北疆的兵权。”江若茵看着江若青的眼睛,双眸坚定,“姐姐,齐王为什么在谢二哥来了两次之后就急吼吼的去皇后姨母哪儿试探。若是他来提亲只是因为我同周珩关系好,那就该信我们这边不会跟侯府扯上什么干系。他急了是因为他怕,他对周珩没有信心,他怕我移情别恋。”
齐王叫周珩来接近江若茵,却并不完全信任周珩,只是这些年来与江若茵交好的人家不多,才没什么动作。可这突然之间半路杀出来一个谢迎书,就让齐王坐不住了。论武功论才学,周珩样样都比不上谢迎书。
谢迎书虽出身武将世家,但文学却学的不错。周珩装了半辈子的读书人,骨子里跟他父亲一样是个糙汉子,书读的一般,因为在深宫里长大,武学上的造诣也一般。也就那张脸,比谢迎书赢了一分公子如玉。
谢家突如其来的示好,让齐王突然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