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娡匍匐着上身,额头贴着地面,刚才被踢着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是她不敢吭声,也不敢乱动。
王嬷嬷不由对她另眼相看,虽跪服在地,却一点也不见怯懦之意。虽疼在身上,却能忍着半声不吭。
“你唤作什么名字?”王嬷嬷突然兴志问了句。
柳娡:“回嬷嬷,奴婢名唤柳娡。”
“嗯。”王嬷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可知你为何会跪在这里?”
柳娡咬了咬牙,恨极那些出卖她的人,但又不得不道:“是奴婢不知轻重,冲撞了主子爷,奴婢罪该万死,只盼主子爷能熄怒。”
王嬷嬷失笑:“好个柳娡,你安心跪着罢。”说罢,转身回了屋里。
临近正午,谢无量看完书,被前后簇拥着去了听风小筑探望了二皇子。
昨儿谢长安受了惊,整个人都恹恹的,说是今儿不出去走动,想要静养。
谢无量满是歉意,陪了兄长用了午膳,便回了自个儿院里。
那贱婢还在跪着,他也未瞧上一眼,匆匆回了书房,还未到夏令时节,今儿这太阳实在毒辣。
下午,威远将军程征拜访,在谢无量书房里相谈了一个下午。
谢无量对兵法十分感兴趣,而程征在实战上经验丰富,于是谢无量便时常找他讨教一二,有时候还会亲自去城外大校场见识见识。
临近晚膳时分,程征起身拜别。
谢无量挽尊道:“程将军留在府中用晚膳,我这便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
程征笑着摆了摆手:“不不不,家中妻小还等着我回家一道用饭呢,我就不打扰王爷的清静了,王爷留步,不用相送。”
“那我便让王嬷嬷送送你,这王府大得很,廊坊阡陌,庭院景致又相差无几,好几次本王都迷了路。”说罢,谢无量抻着脖子往外喊了声:“王嬷嬷,送程将军出府!”
“是,程将军,这边请。”王嬷嬷赶忙推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站在程征这个角度,刚好瞥见了院子里一直跪着的柳娡:“这小丫头是犯了什么法?都跪一下午了吧?瞧着这年岁,与我家中长女相当。”
谢无量笑笑,收拾着桌上的书卷道:“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正一正王府风气。”
程征做了个揖,便跟着王嬷嬷离开了主院。
待谢无量将桌案上的书卷收拾完,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到了庭院中。
柳娡跪得两条腿已经没有了知觉,浑身被汗水湿透,一张小脸苍白得吓人,小身子抖得厉害。
眼前名贵的长靴晃了晃,柳娡只觉自己摇摇欲坠,此刻却只能紧绷的神经盯着谢无量的鞋面,咽了咽吐沫星子。
突然眼前轻飘飘落下一只风筝,头顶响起主爷子冷峻低沉的质问:“这风筝是你做的?”
“回,回王爷,是奴婢做的。”
“哦?”谢无量拖长了尾音:“这上面的画,也是你画的?”
柳娡抿了抿干涩的唇,如实道:“是奴婢画的。”
“画得不错。”谢无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疑惑又问:“那你可会读书认字?”
柳娡这丫头吧,天生蕙质兰心,极其聪慧,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并且还能学得很好。所以在书画上的造诣不说极其有天赋,但还是很不错的。
“会,会点点。”
谢无量听罢,便越发好奇,“把头抬起来,让本王瞧瞧。”
柳娡小心翼翼抬起了小脸,眼前的主子爷居高临下,这一抬头,难免与他视线冲撞,又惊得柳娡慌忙匍匐了回去。
谢无量也没瞧得甚清楚,只觉五官还算端正秀气。
“听王嬷嬷讲,你叫柳娡?姓柳,这般年纪会读书绘画,那柳怀卿是你什么人?”
这安荣王竟还知晓她的父亲?
“是,是家父。”
“啊~怪不得。”谢无量意义不明的笑了笑:“这柳家也曾算是风光无极的名门旺族,可你父亲实在太贪,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行了,你走罢,别让本王再抓到你作妖,本王可不会次次都这般仁慈。”
“奴婢叩谢王爷开恩。”谢也谢了,头也叩了,却不见柳娡移动。
谢无量侧身睨了她一眼:“难不成还没跪够?”
柳娡怯生生的嗫嚅道:“不……不是的,腿,腿麻了。”
“腿麻了又不是手麻了,你不会爬回去?”说着还一脸嫌弃。
“是。”柳娡咬着唇,依靠着两只手臂匍匐前行。
“瞧,这不是爬得挺好?”说罢,不稀得再瞧她一眼,回了书房躺软榻小憩了。
三月中旬的夜,蛙鸣聒噪起来,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柳娡颤颤巍巍的一路艰难走了回去。
浣洗房这边还亮着灯,干完活计的女使团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八卦。
“你们说柳娡还能不能回得来?”
“我看是悬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