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星期六要上班。”贺邵承站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抿了一口温茶,心情都因为听着对方的嗓音而美妙许多,“你可以先过来,反正我按照天数给你工资。”
“不是工资,贺哥你不用给的,我又帮不上什么忙。”陆云泽赶忙摇头,“主要是,贺哥你公司在哪里?我明天好自己过去……”
他们聊了这么久的天,倒没聊过公司的具体地点呢。
明天就要去实习,他心想着自己不仅是要早点去,还要换一身体面一点的衣服。也不知道贺哥公司里空调是什么温度,万一办公室里面是很暖和那种,或许他还得带一件衬衫去套上,不要别的人都西装革履,就他穿着一件土里土气的毛衣。
陆云泽的大脑里已经一项一项地写起了要点,对待这次实习机会简直不能更加认真;而贺邵承却是低笑着:“不用,我明天上班顺道开车过来接你一下不就好了?公司距离这里还有点远,你坐公交过去估计要换好几班车。”
“啊……贺哥……”
“明天早上七点半在校门口等我就行,嗯,算了,要不再早一点,七点钟?”
“哎?”
“我们一起去吃个早餐。”他看向了窗外的夜景,因为这栋房子买在别墅区,路灯也比复旦附近要多一些,虽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但还是一片明亮繁华的景色。他只在卧室里开了一盏昏黄的灯,整个别墅虽然很大,但只有他一个人,也难免显得冷清。
现在,贺邵承想要让别墅里再来一个人了。
“我平时去了公司总是直接喝一杯茶,到九十点钟才去茶水间拿两片面包……这样的习惯好像不太好。”他侧过身,在阳台上缓慢地踱着步,“现在刚好和你一起去上班,那就一起正经地吃个饭吧,对身体也好。”
“啊,早饭肯定是要好好吃的,贺哥你平时要注意点啊。”陆云泽果然跟着蹙起了眉头,略有些忧心地答应了,“那行,我们一起吃早饭。我七点钟在校门口等你……”
每次男人只要以自己为理由,陆云泽就找不到任何拒绝的借口了。
他又站在阳台打了好一会儿电话,直到手机贴着他耳朵开始发烫的时候,陆云泽才猛的意识到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他扭头看了一眼宿舍里面的时钟,惊愕地发觉已经过了有四十多分钟;而电话里的贺邵承似乎也一样惊讶,还抬手看了一眼表。
“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男人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讶异,“那好,你还要去做别的事对吧?我们明天早晨再见。”
“唔,也没什么别的事情。”陆云泽瞥了一眼自己桌子边上的衣服,决定留到明天晚上再洗,“就是要去澡堂冲澡了。”
“嗯,那你收拾收拾东西去吧。”贺邵承在那一头低笑起来,嗓音低沉又温和,“澡堂距离你们宿舍挺远,冬天走过去应该很辛苦?看样子我明年可以考虑帮你们改装宿舍,在宿舍楼底下直接建上冲澡的地方。”
“那是挺好的,不过空间不太够……我们宿舍一楼现在是开水房。”陆云泽笑了一声,“老宿舍要改装应该没那么简单,贺哥你要是厉害,以后可以建一栋新的宿舍楼。”
他终于拉开门进了屋,舍友这会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是地上扔了好几件乱七八糟的内裤和袜子。陆云泽终于简短地挂了电话,因为他和贺邵承约好了等会儿洗完澡继续聊,而另外两个舍友则是“啧啧啧”地瞧着他们宿舍的小陆。
“抱上大腿之后富贵勿相忘啊!”
陆云泽耳朵尖一红,拿起自己的毛巾和洗澡盆就出去了,“贺总刚刚在问我宿舍楼的需求呢,他只是想要多了解了解,方便以后再给学校捐款!”
“哇,那有什么意思,我们又享受不到!”另外两个十分务实,“快点,你和大老板混熟了之后让大老板替我们宿舍四个人安排一下工作。铸造这个破专业我从进来的第一天开始就后悔啊,我也想去搞进出口!”
陆云泽一手端着洗澡盆,弯下腰去捡了一条对方的袜子——他的舍友终于安静了。
这会儿已经晚上八点,外面的风一吹,冷得让人浑身发抖。不过大约是刚刚和贺邵承打过电话,陆云泽现在还觉得面孔发烫,一点冷都没感觉到。他和贺邵承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投缘到了一种神奇的地步,让他这段时间一闲下来总是忍不住地想着对方。
这大概就是真的朋友?
他过去从没有这么好的朋友,第一回 和一个人这么亲近,根本分不出来自己的真实情绪。
一把澡冲得也快,不过陆云泽每次洗澡都很认真,会把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洗干净。他洗完了之后浑身都带着一股皂角香,如果被此刻的贺邵承看到了,或许就要直接控制不住,把小兔子搂进怀里慢慢地嗅那股皂角香气了。旧衣服收在了袋子里,他也没什么特别的用具,主要就是一瓶洗发水,一瓶肥皂,一块搓澡巾。不过在袋子的深处,他还藏了那支贺邵承送给他的手机。
因此,一走出澡堂,陆云泽就又给对方拨去了电话。
脸颊红扑扑的,他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是贴着马路牙子在走。而另一边,贺邵承也刚刚冲完一把热水澡,披上睡袍坐在沙发上,独自点了一根烟。
“贺哥,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我看天气预报说可能要下雪呢……”
贺邵承低笑着点头,就看着那根烟慢慢的燃烧,也没有去吸。空气中逐渐弥漫起烟草味,或许有的人会觉得香,但想来大部分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感觉。他自己对烟草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但一段时间吸得多了,便养成了每天晚上一根烟的习惯。
或许,这个习惯可以戒掉了。
因为他觉得陆云泽不会喜欢。
男人将燃烧了一小截的烟拧入了烟缸里,所有的火光都逐渐消失,最终化成一点点灰烬。
次日,陆云泽一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比另外两个要回家的舍友起得还早。
他咕噜咕噜地在水池前面刷牙洗脸,还用肥皂把面孔搓了一遍。身上这回也没穿棉毛衫,而是套了一件特别薄的毛衣在里面,接着再穿一件衬衫,这样去了贺邵承的公司里可以直接把外套脱掉,不至于显得太土。时钟指向了六点四十,他就已经不敢继续磨蹭了,赶忙换好鞋子,披上棉袄,拿上宿舍钥匙往外面跑。此时的天空才刚刚亮,云朵都是深蓝色的,更不要说那带着一夜寒气的北风——但陆云泽就是一点冷意都感觉不到。
他小跑着去了校门口,抵达的时候还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点。但很显然——贺邵承永远在提前等他,已经开着轿车停在了门口。他的车子是全黑色的,引擎盖上似乎打过蜡,都泛着一层让人不敢触碰的光。虽然之前没坐过贺哥的车,但陆云泽还是认出来了,赶忙跑了过去。
贺邵承也拉下了车窗,他上班总是一身西服,今天穿的是深黑色的一套,领口甚至还打了一条领带,“上来,我开了空调。”
陆云泽露出了酒窝,用力地点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坐轿车,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进去,一股暖风就对着他吹过来。陆云泽一边关上车门,一边瞅着面前正对着自己吹风的空调出风口,还略微眨了眨眼睛。贺邵承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想低笑,不过此刻还要去吃早餐,因此也没有浪费时间。
“云泽,带一下安全带。”他的手无法伸那么远,此刻只能提醒对方,“就在你右上方,对,用力拉下来。”
陆云泽拉着卡扣过来了,但还不知道往哪里塞。
男人伸手过去,将卡扣拉过。
这样的动作也难免会有肢体触碰,陆云泽清晰地感觉到贺邵承的那只大手在自己手上握了一下。他一路跑过来,手都冰冷冰冷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猪蹄一样,但贺邵承的大掌就很温暖,掌心甚至还带着一点炙热。
他们是男人,男性之间也不会像女性那样频繁地牵手,拥抱,因此就这么一点点触碰,陆云泽的脸颊都猛地烧起来了。
贺邵承却是垂着眸,帮他把卡扣压了进去。
“虽然我们的路程并不远,我也不会开得很快……但安全带还是很重要的。”他低沉地解释着,“就这么一根小东西,已经帮很多人在车祸里挽回了生命。”
“啊……是这样?可是我感觉,好像还是很松?”陆云泽拉了拉边上,右上方的口子里明明还有很长一段。
“嗯,现在还比较松,但遇到撞击的时候,里面的卡扣会迅速卡死,把乘客固定在座位上。”贺邵承已经握住了方向盘,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