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究竟是哪里,”杜子君问,“你们又是什么身份?”
面对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男人,他寄居于肩头的七海波涛隐隐,竟在极不安分地晃动着,仿佛随时会破体倾泄而出。
黎渊的唇边勾起一丝饶有兴味的笑容,他道:“你既然身具万世瞳,为何不与他们明说?”
这话却是对着贺钦去的。
贺钦坦然自若地一笑:“用你们的话讲,这叫天机不可泄露,不是吗?”
他们一来二去,像是在打哑迷,谢源源迷糊地来回张望,闻折柳已经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轻轻地问:“此世非彼世,你们和我们,亦不是同一时空的来客,对么?”
苏雪禅露出一个笑容,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还是来说正事罢!你们是为月神的夙愿而来?那就免不了要望舒出场啦。”
话音刚落,一道月华于半空中波荡,从中传出一个清雅的男声:“殿下和应龙神占了我这许久的位置,现在还要使唤起主人来了?”
语气倒是带着调侃的笑意,并无一分责怪之意。
苏雪禅莞尔:“望舒大人有大量,客人既是奔月而来,那就请月神不吝指点,告诉他们回去的方法罢。”
涛涛的月光恍若涌出的剔透河水,从中分露出一张清隽俊美的神明容颜,望舒的白衣似雪灿烂,他垂眸,时间亦在他的视线中放缓了流速,天地寂静,唯有落花的声音簌簌温柔,淹没人间。
——望舒,月神望舒。
“我有何夙愿?”他笑了,“说容易,也容易,说不易,也不易。”
他真好看啊!谢源源盯得眼睛都挪不开了,急忙追问:“所以,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杜子君瞥他一眼,嗤笑道:“出息。”
望舒不以为忤,谢源源的眼光只有纯然的欣赏,他没有感到被冒犯,神情平和道:“多年以前,我曾经被恶神暗害,使万刃穿心,身堕泥泞,神魂俱碎。”
如此惊心动魄的往事,叫他娓娓道来,自有一股被岁月抚平的沉厚份量:“当时为了救我,月宫神官尽数折落,最后仅剩一人,广寒亦因此分崩离析。虽然后有小殿下重塑身魂,但她们毕竟是亡故的去者,前尘也遗忘罄尽,只有那个幸存的神官,依然记得发生的一切,自此难去心魔,再未笑过一次。”
“至于她是谁,”望舒抬起头,“你们刚刚也见到了,就是云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