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少年不看书了,于是又让人送了些果子。
他一一剥开,放到一个碟子上。
星远眼眸一亮,他边吃边看,果然没那么枯燥了。
艾斯利垂眸笑了笑,若不是天气不热,他甚至还想帮忙扇风。
无论怎样,读书不能耽误。
艾斯利看着星远津津有味的模样,他也在想。
相处这么久,他也知道星远在读书这一方面比他有天赋。
他甚至有预感,哪怕在天上,也没有几个使者能有他家少年有天赋。
艾斯利扯着唇角笑了。
星远的时间是比较紧的,他不能一直这样歇下去。
待到阳光没有那么刺眼后,星远便出了帐篷准备和军队一起训练。
帐篷内一下子空旷了许多,艾斯利挑了挑眉,倒不感觉有什么,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然而,不到一个小时,少年便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星远的小臂上被划了一道六七厘米的伤口,伤口约有半厘米深。
鲜血从其涌出,伤口看起来很是狰狞。
方才训练场上士兵们在练习刀剑,星远见此也想练习。
可他毕竟被惯养长大,除了刀叉这一类型的东西他根本没有碰过。
一不小心,他便被划伤。
如此长的伤口让星远心脏直跳。
如今星际医疗技术发达,像是这种皮外上只需要用喷雾一喷便能半小时内痊愈,不留一点伤疤。
因此星际公民早就不把这种伤放在心上。
然而,这里不是星际,根本就没有喷雾,星远只能独自应对突如其来的创伤。
星远的背包里根本没有疗伤药物,因为他明白,这里所受的伤都是模拟出来的,不会对他现实造成任何影响。
想到这儿,星远顿时醍醐灌顶,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星远从小到大,但凡受伤,伤口不会持续一分钟以上,他甚至很少经历疼痛。
因此,他面对疼痛也比常人敏感很多。
星远颤着手臂,他咬牙,冷汗直流,面色苍白。
他本可以重新读档,让伤口恢复,但看着流淌的鲜血,他突然觉得读档这个行为有些可笑。
他可以要考军校的人,怎么就连伤痛也忍不了,还想逃避呢?
他甚至还怕血。
星远眨了眨眼睛,他脑中的关窍被打通,整个人顿时清醒。
他突然想起爸爸的一句话。
除非会影响人生轨迹,不然任何挫折都可视为一种成长。
星远决定今后自己除非死亡,否则不能回档。
第十九章
星远从来没受过这种苦,刺眼的鲜血让他头晕目眩。小臂一抽一抽的疼,恐慌与无助感蚕食着他的心。
星远下意识往回跑。
在他的认知中,那顶熟悉的帐篷已经成了他躲藏的小窝。
少年慌张地钻进帐篷,触目惊心的红在艾斯利瞳孔中扩散。
他收敛笑容,表情变得严肃。他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微眯的眼眸中黑潮涌动。
他清楚没有人看得见星远。
这应该是小孩不小心弄的。
艾斯利征战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像星远小臂这种程度,对他而言就像是常人断了一节指甲
艾斯利清楚这要不了人命,就是小孩没见过世面,被这一点小伤吓得不得了。
他心虽是紧了紧,却不至于提心吊胆。只是,他脸上的严肃始终没有下去。
从小顺风顺水的星远头一次应对这种困难。
他小臂颤抖,鲜血滴答落下。
尽管他知道自己死不了,可面对如此多的鲜血,他还是感觉死亡的阴影在笼罩着他。
疼痛钻心,星远神色痛苦。
恍惚间,孤独感将他包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独自面对这一切。
矜贵的小少爷再也忍不住,他吸了吸鼻子,目光偷瞥周围,待确定无人能看到他后,他总算是卸防。
这儿就像是漆黑温暖的被子里,小少爷尽情挥洒自己的情绪。
星远睫毛颤了颤,眼眶红了。
他扶着带血的胳膊走到墙角处蹲下,鼻子抽泣声从小变大。
他垂眸看着小臂没有张口,眼泪却是止不住吧嗒、吧嗒掉。
少年尽显委屈的模样映入艾斯利眼中,他眼皮缓慢眨动,心脏不由随之阵阵抽疼。
星远委屈是委屈,却从没有想过逃避。难受归难受,该面对的终是要面对。
恰逢艾斯利受伤,星远在附近找到了没用完的伤药与纱布。
他将这些东西拿到墙角,凭着记忆他独自包扎。
一碰伤口,钻心的疼卷噬他的脑海,星远脸色白了白,他咬着嘴唇头冒冷汗继续包扎。
他边包扎,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星远吸了吸鼻子,口中溢出呜咽声。
总算是包扎好了,鲜血也被止住。
星远双眸泪朦朦地看向周围,他蜷缩的模样很是无助。
星远蹲在原地一抽一抽,眼眶因为眼泪流得过多而酸痛睁不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流血过多的缘故,星远的精神越来越萎靡,抽泣声化为呼吸声,他的脑袋贴在膝盖,似是睡着了。
待呼吸声稳定下来,床上传来阵阵声响,起伏间夹杂着男人隐忍的声音。
地面的脚步声时轻时重,因为男人伤势严重,他走路有些不稳。
艾斯利面色苍白看不到血色,剧烈疼痛让他浑身发冷,冷汗从他的额头滚落,身后传来潮湿与温热感。
明明身上的痛苦撕裂着人的神经,艾斯利的表情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缓慢地走到这团身影前,蹲下身,用轻柔的动作将少年缓缓横抱起。
若是往常自是不费什么,可如今他受了伤,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撕裂。
少年稳稳落入怀中,白皙的脸皱着一起痛苦未消,眼角还有干涸的泪渍。
似是感觉到了温暖,星远往怀里缩了缩,脸也顺着往绷带上蹭了蹭。
艾斯利低头静静凝望着。
他想,常人指甲断到肉里,也是疼的。
凑巧,星远在艾斯利床的夹缝中支了个小窝,今早恰好没叠。
艾斯利走路依旧大方端正,他弯腰将星远轻轻置于被褥上,待起来时有些拾不起身。
他手臂撑着床沿,缓了会儿。等稍微有了知觉,他的腰才缓缓直了起来。
他重新躺到床上趴好,这才在浑身剧痛中气定神闲地对门外低声喊道。
去叫人,爷不行了。
一阵慌乱声将星远吵醒,他迷糊地睁眼,只见艾斯利的床边围了不少人。
医者骂骂咧咧:你非得把自己作死才心甘?!乱动都不许你还敢下床,真该把你疼死。
医者被气得直哆嗦,但还是稳住手让人拿来了剪刀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