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药材弄好给师父送去。谢青鹤给伏传重新倒了一杯茶,匆匆离开。
他不知道在鬼府的自己何时回来,要抓紧时间把自己的记忆都存到水镜里去,半点不能耽误。
留下伏传满头雾水:啊?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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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鹤在屋内制作水镜。
与伏传相关的记忆,未必都有伏传本身。
第一面水镜就是观星台的夜景,从谢青鹤的寝室往外看,书房里隐隐透出一角烛光。那也是让谢青鹤觉得最安心的光芒。他睡在屋内,无论何时睁开眼睛,都知道有伏传在外边静静守着。
做完这一面水镜之后,谢青鹤嘴角便勾起淡淡的笑容,指尖在氤氲水纹上轻轻摩挲。
第二面水镜,是伏传坐在榻上,膝上放着经文,轻松惬意地给谢青鹤讲经。
那一日正在初夏,屋外隐有蝉鸣,风从敞开的窗外扑簌簌吹进来。伏传给谢青鹤读的是《千岁经》,他自己从未修行,只知道谢青鹤少年时常诵此经,便从知宝洞借来给谢青鹤从头讲。他讲得很慢,谢青鹤却是一听就懂,心不在焉地听着经,目光就落在伏传的身上,上下左右地看。
第三面水镜是伏传夜不安寝,难过地对他承认,身为道侣却无法并肩同行。
第四面水镜是伏传满脸哭笑不得,撒娇地问他索要不可言说之物。
第五面水镜是伏传留在观星台的笔墨砚台。
水镜一面借着一面出炉,漂浮在屋内,谢青鹤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就在此时。
凭空出现的强大神魂飞入皮囊,久别的三魂合而为一,谢青鹤重新睁开了双眼。
正如伏传猜测的那样,分魂所有的记忆在时间上有了一瞬间的混乱,但每段记忆都清晰无比,没有丝毫湮灭消失的迹象。爽灵所经历的一切与幽精所经历的一切就完美融合过,如今三魂合一,属于胎光的记忆也不曾消失,而是与其余两道分魂自动融合。
前世,今生。
轮回之前,轮回之后。
爽灵,幽精,胎光。
这世上只有一个谢青鹤,自己又怎么会消灭自己?
整理好属于胎光的小纠结与小烦恼,再看着屋子里漂浮着多不胜数的水镜,谢青鹤微微一笑。
小师弟总是遗憾,不曾与少年时自己的自己相识相爱,胎光就是当年尚且不成熟的自己,会钻牛角尖,会耍脾气,还会为不切实际的小情绪独自伤情与那时候的自己相爱,未必会很痛快。
他把水镜一一珍藏起来。
这些东西未必会给小师弟知晓,但,很多年以后,自己独自欣赏,大概也会很欢喜。
收拾好水镜之后,谢青鹤即刻出门。
他没有着急去拜见师父,也没有马上去找伏传,在路上遇见了正在玩泥巴的文澜澜,问道:见到龙女了么?
小胖妞见了他万份惊喜:大
谢青鹤捂住了她的嘴,悄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的。
小胖妞点点头,指了指南方,用嘴唇暗示:她在吃饭。
谢青鹤顺着她的指点往南看,原来是夜空中一片极其轻淡的云霞,一条小龙正在努力地啃。
谢谢文师妹。继续玩。谢青鹤摸摸她的脑袋,身形一闪,人已远去。
文澜澜已经没心情玩泥巴了,她抬头望着天,眼睁睁地看着小龙从天上一骨碌滚下来,忍不住偷偷地笑:叫你不跟我玩。哼。大师兄回来了,文澜澜很快也会有瞬息千里的技能!
龙女直接就掉进了谢青鹤的手心,小狗似的摇着尾巴:凶大师兄。
仙棺予我。谢青鹤道。
这是谢青鹤最关心的一件事。
哪怕龙女对伏传忠心耿耿,为了盗取仙棺身受重伤,他还是不放心。
仙棺必须收在他自己的手里,由他自己掌握。
龙女考虑了不到两息,乖乖地把仙棺从下颌里的神秘空间里掏了出来,交给谢青鹤。
她也知道仙棺在她手里不保险。她与伏传有驯书做连接,只要伏传当面逼问她仙棺下落,她根本无法反抗伏传的命令,很可能会在驯书的挟治下乖乖交出仙棺如今伏传是碍于谢青鹤的命令不曾追问仙棺下落,万一哪天他不再听从谢青鹤的命令了呢?
仙棺现身的瞬间,就被谢青鹤加持了三个法阵,牢固地包裹起来,塞进了随身空间。
与此同时。
正在药房里炮制药材的伏传浑身一震,手里的药杵砸在了地上,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上官时宜听见动静快步出来,伏传已经醒过神来,弯腰捡起地上的药杵:我没事,师父,就是上官时宜看着他脸上的泪痕,伏传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我
伏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但是,这种感觉很熟悉。
他很快就回想起来,当初以魂身在地下搜寻仙棺的时候,他就曾经感觉到这种痛苦。
只是如今的感觉更强烈短暂一些,现在已经彻底感觉不到了。
究竟何事?上官时宜并不好糊弄。
伏传总觉得自己与仙棺有不共戴天之仇,大师兄不肯明说,他也不想深究。
现在被师父逼问到跟前,他也不敢敷衍撒谎,只好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那日寻找仙棺时就很难过。刚才突然又有知觉大师兄不许我接近仙棺,或是我与棺中仙人前世有旧。
仙棺在龙女手中多日未有异动,为何突然就发作?你速速将她召来询问。上官时宜道。
不等伏传召见龙女,谢青鹤已飘然而至,上前施礼:师父。弟子回来了。
如此风度自信,远非他人能比。谢青鹤现身才说了一句话,上官时宜就知道在鬼府的大徒弟回来了,顿时眉开眼笑:好,回来就好!快进来坐。
谢青鹤答应一声,先站在原处,含笑看着伏传:小师弟。
伏传脸上还沾着莫名其妙的泪水,想要扑上去抱一下,又想起师父在旁看着,手忙脚乱地屈膝下拜:拜见大师兄。
上官时宜不禁失笑:出去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