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传原本已经坐下了,闻言又固执地站了起来,低头不语。
这两日他都在睡觉。没人去打扰他。束寒云透露。
哪晓得这说辞也不让伏传宽心,问道:那也没有人服侍他饮食养伤么?
束寒云拈起吃了一口的乳饼,配着伏传端来的鹿筋汤,一口饼一口汤慢慢地吃了起来。
他说了没人去打扰谢青鹤,那自然就没有人去把谢青鹤吵醒了喂水喂食。
具体的细节,束寒云不忍心讲。
被封掉真元之后,谢青鹤的恢复力变得与常人无异,他又取不出随身空间里的药物。
内伤捂在体内无法痊愈,被拔掉指甲的手指也恢复得不好,开始流水流脓。谢青鹤醒来想给自己收拾伤处,憩室里除了一点茶水,别无他物。他拍门找人想要索取药物,门窗紧锁,无人回答。
就不说有没有真元,谢青鹤毕竟长得一身好筋骨,锤烂门窗跑出去也不在话下。
不过,他考虑再三,没有砸窗逃跑。
叶庆绪不让他与宗门诸弟子接触,他若是跑出去遇到任何人,这时候都护不住对方。
何况,跑出去也就是找人要点伤药,把手指头处理一遍。在叶庆绪的淫威统治之下,他还能做什么不成?所以,谢青鹤很安静地待在祖师殿,没有试图逃跑。
陛下。伏传隐带哀求。
束寒云默默啃了大半个饼,被伏传低声下气的姿态求得不耐烦:你看了又能如何?
伏传见他动怒,毕竟感情不深,也不好再强求,便躬身赔罪:陛下息怒。也不肯即刻离开。
束寒云潦草地吃完一个饼,倒是把伏传端来的那碗汤吃了个干干净净,再次道谢:谢你牵挂。若是不妨碍,可否将方子给了膳房?以后日常进献也不敢再劳动小师弟。
伏传便答应把方子写出来,亲自服侍束寒云漱了口,又蹲身给束寒云按摩双腿。
束寒云忍不住说:你死了这条心吧。当初在龙门池,你杀了白公主三个女儿,她绝不可能与你和睦相处。若是非要拉着她去看蜃景,不给你看也罢了,只怕她要趁机害你。
嗯。伏传答应一声,不再纠缠此事,专心致志给束寒云按腿。
束寒云怒道:我说了,你死了这条心!不必来讨好我,回去!
伏传也不抬头,反问道:就没有这件事,我就不能给陛下揉揉腿了么?陛下为何总觉得人对你好就是想要得到什么呢?
束寒云被他问得一愣,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了下来。
伏传给束寒云揉了近半个时辰才结束,他修为深厚,哪怕按揉时动用了真元,半个时辰下来也面不红气不喘,神色如常。倒是束寒云被按得浑身酥软,血脉顺畅,从脚底到头顶都热了起来。
伏传洗了手喝了杯茶,与束寒云道了声晚安,便转身离去。
束寒云将热面巾覆盖在脸上,呼吸着湿润的热气,冷不丁听见一个女子声音在身边浅笑:上官云朝不让我见那小子,是要替他主子守着主母,你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要他,你要你的大师兄,岂不是皆大欢喜?我真的弄不懂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不等束寒云说话,脸上的热毛巾已经被揭开,白公主宜嗔宜喜的姣好面容近在眼前。
滚开!束寒云厌恶地将她挥开。
白公主带着浅笑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森可怕,她狠狠一把捏住束寒云的下巴,禁锢住他。
束寒云蜷缩在伏蔚的皮囊之中,完全不是白公主的对手。然而,他与白公主对峙的目光,非但没有示弱,反而带着几分狠厉嚣张。白公主久久看着他,俄而一笑,更加疯狂地控制住他的身体头脸,低头咬住他的嘴唇,舌头凶蛮地顶了进去,肆无忌惮地与他亲吻。
束寒云挣了许久都没能挣开,压着齿关狠狠咬她舌头,尝到了鲜血的味道,白公主也没抽身。
两人唇齿间口涎鲜血将彼此下巴都沾满,白公主亲够了,方才志得意满地松开了束寒云。
束寒云先爆了一句粗,又忍不住骂道:疯婆子!
白公主受伤的舌头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她舔了舔沾血的嘴唇,凑近束寒云身边,在他早已毫无知觉的身体暗示了一下,遗憾地说:可惜,你早就没用了。
束寒云猛地推开她:滚开些!
白公主稳如泰山,惬意地坐在他身边,搂住他的脖颈,抚摸他的侧脸: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寒山那是你的强敌,不是我的强敌。我要的是什么,你一开始就知道。你若再不能决断
白公主看着他憔悴却依旧俊美的侧脸,伸出舌头舔了舔:我要重新找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你还能找谁?束寒云问。
白公主轻笑一声,恢复了人前的端庄娴静,淡淡地说:还能有谁?
你是说山上那个披着皮的东西?你我都知道他就是险些用劫雷劈死麒麟的天上执罚之神,龙女险些死在他的手里,如今还气若游丝在我小师弟身边养伤。你去找他合作?莫不是白泽不算妖族?你是要送上门遭雷劈?束寒云冷笑道。
白公主笑道:我说的是,伏继圣也不听你的话,我为何非要通过你来谈这件事呢?你说,如果我给他看了谢青鹤手指流脓不得医药的惨状,他会不会伤心得马上就答应我的要求呢?
束寒云冷硬地说:自然不会答应。
白公主看着他发狠的脸,不禁露出一丝欢喜:我可真喜欢你恶狠狠的样儿。她又手贱地去撩束寒云的下巴,其实,你这脊骨也不是治不好。若你能站起来,我也不是必要他
束寒云啪地打开了她的手。
白公主看着发红的手背,冷笑一声,反手一巴掌抽在束寒云脸上。
见束寒云嘴角破裂淌出一丝鲜血,白公主用手指沾了他的血,放在唇间舔了舔,凑近了他低声说道:我直说了吧,你做了二十年皇帝,气运与社稷勾连,一开始我的目标就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可你这么油盐不进,恰好又遇见了这事。
白公主白皙的小手在束寒云被打得红肿发热的脸颊上轻轻撩拨:说不得他真的更好得手。
他是你这幅皮囊的私生子,同样身负社稷气运,又熟知知宝洞法本。何况,他还是真的很心爱寒山上那个被人拔了指甲的倒霉鬼。我不过要他妻室的名分,要他元阳交媾,又不是要他一辈子与我相亲相爱永不分离为了他的大师兄,说不得,他就答应了呢?
束寒云冷冰冰地偏过头去,说:我劝你三思而行。不说小师弟绝不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此事若被云朝知晓,你就要马上逃亡三千里。哼,若是再被大师兄得知此事,整个妖族都要为你的痴心妄想陪葬。
好硬的嘴,好嚣张的气焰。
白公主忍不住给他鼓掌,啪啪两声,更似嘲讽。
不说上官云朝,更不说全盛时期的谢青鹤。就是刚才跑来给你送汤按腿的小子,我也打不过。不过,皇帝陛下,战力高低真那么重要的话,你们又为何非要找我妖族合谋共事?白公主反问。
与白公主合谋,与妖族合作,这是爽灵通过云朝给的指示,束寒云并非自作主张。
束寒云至今没有想明白要和妖族合作的原因。类似于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妖族的战力在叶庆绪跟前不值一提,可是,谁在叶庆绪跟前不是宛如微尘呢?
上官时宜悄无声息就被夺舍,伏传被追杀得疯狂逃窜,谢青鹤分魂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的情况下,妖族的某些特殊能力,就显得弥足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