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属于上官时宜的鼻子嘴巴哗哗流血,上官时宜也彻底懵逼了。正常人哪想到谢青鹤会来这么一拳?说好的尊敬爱护恩师呢?
谢青鹤终于舒坦了,说话理直气壮:若恩师知道你这么羞辱我,肯定也会帮我揍你!
本质来说,幽精就是自私。他做所有的事都以情绪为先,爱我所爱,恨我所恨,七情六欲的根本就是我,若没有我的存在,一切都是空谈。所以,在这件事上,为了报复使自己心情舒畅,委屈师父的皮囊挨上一拳,失去理智的谢青鹤完全做得出来。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想做什么?谢青鹤问道。
上官时宜已经运动真气止住了鼻血,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擦干净口鼻,重新恢复了风华高岸的端庄气度,原本想携剑做个潇洒的姿态,伸手才发现古剑已经被谢青鹤砍成两段落在了地上。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自暴自弃放弃装逼,拂袖做了个洒脱的姿态,说:你斩了本座的佩剑,却不知道本座是何人?无礼小子!
谢青鹤脸上肿痛难消,看见上官时宜用真元止血消痛就满肚子怒气。
你不流血了,我脸还痛呢!
你还敢跟我装逼!
谢青鹤隔窗一把揪住了上官时宜的领口,有剑气挟持在咽喉处,上官时宜也不敢反抗,就听见谢青鹤骂道:你再给本座装一个试试?都是本座,都是掌教,谁比谁高贵呐?你要是创派祖师也罢了,就不是,你跟我装个犊子呢!
上官时宜被他气得额角跳了跳,咬牙道:本座姓叶,道号庆绪。
叶庆绪。
谢青鹤倒是真有些意外了。
这位祖师爷是熟人。当初谢青鹤的第一个随身空间就是叶庆绪间,他也是在叶庆绪间问先人才得到了入魔修行之法。此后下凡的九转文澜印,也是史上记载属于叶庆绪的法宝之一。
当然,叶庆绪嘛,也是完整版谢青鹤分析过的幕后黑手之一。
这让谢青鹤心生警惕。
爽灵刚刚离家出走没多久,叶庆绪就突然出现了,二者之间不可能没有关联。
有件事,我没想明白。谢青鹤依然就没什么礼貌地直接问。
他对祖师爷没什么敬畏之心,若是爽灵在家,可能还会学点礼数,伪装些恭敬礼貌,现在爽灵不在家,幽精还在为肿脸生气对幽精来说,别的都不重要,生气最重要。
宗门典籍上说,除却创派祖师之外,世上再无人飞升上界。叶祖师你离着创派几千上万年呢,飞升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又不曾飞升上界,也没有转世投胎,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第356章
我原以为你一魂出走、智识尽去,不可与谋。叶庆绪指了指窗台,进去说?
谢青鹤脑子里马上显出五个硕大的字体
【他、要、忽、悠、我!】
但是,已经学会了认字写字读经的谢青鹤,对自己的智力非常有信心。
他觉得自己不仅不会被叶庆绪忽悠,还可以从叶庆绪的说辞中分析出一些新的情报。于是,谢青鹤撤身给叶庆绪让出从窗户爬进来的通路,回头才发现屋子里的家具已经被自己砸得乱七八糟。
这边坐。谢青鹤往书房里待客。
两人在书房榻上坐定,茶几上还放着伏传最心爱的一副黑白棋。
距离二人在武兴城外分别已有近三个月,谢青鹤想念伏传的时候,就会独自来这里坐一坐,摸一摸小师弟用过的棋子,想起小师弟盘膝坐在榻上对着棋盘冥思苦想的可爱模样。
叶庆绪坐下还没说话,谢青鹤呼地伸手,把叶庆绪座位边上搁着的棋篓收回身边。
小师弟的棋篓,你摸都别想摸一下!给我小师弟弄脏了!
看着谢青鹤身边两个垒在一起的棋篓,叶庆绪莫名无语。
你那是个宝贝防着我顺走也罢了,一个破棋篓子犯得着这么紧张地保护着么?想起这个谢青鹤没了爽灵,基本等同于笨蛋,叶庆绪又放平心态。呵,谁要跟笨蛋一般见识?
说吧。谢青鹤指尖扣着棋篓的圆旋,对叶庆绪依然没几分好气,你要与我怎么谋?
你可记得自己的身份?叶庆绪一句话石破天惊。
谢青鹤还记得自己从前的推论,却不肯对叶庆绪透露自己的任何底牌,反问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寒江剑派的掌教真人?莫不是你以为你是前人,我是后人,我就该对你顶礼膜拜、言听计从?俗教也说五服之外不计人伦,你掰起指头算一算,我和你差着多少辈儿了?
叶庆绪明知道他是在胡搅蛮缠,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两人现在能保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是因为彼此都拿着对方的弱点。
叶庆绪不能让谢青鹤身死,是要以谢青鹤的皮囊辖治群魔。谢青鹤也不能杀死叶庆绪,因为叶庆绪如今穿着的是上官时宜的皮囊。
原本叶庆绪以为谢青鹤失了爽灵就是个笨蛋可以随意差遣支配,哪晓得幽精也不好对付。
这句话说错了。叶庆绪缓缓吐字,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慎重,你我本是兄弟,并不差辈。
哦?谢青鹤把记忆里的宗门谱系都顺了一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我是作、金、度、世四位君子中的哪一位?
叶庆绪当时在寒江剑派的地位,与上官时宜、谢青鹤一样,在拜入山门之始就被确立了掌门弟子的身份。所谓作金度世四位君子,正是前代掌教为叶庆绪选定培养的四位师弟。
俗曰,金不可作,世不可度。抱朴子曰,金可作,世可度。
这就是凡人与修家截然不同的两种处世心态。凡人认为黄金是天生的,人也不可能度化成仙。修家认为,通过修行,人不但可以点石成金,也可以飞升登真。
叶庆绪所在的年代,正是修众志兴满满、向往飞升登真的时候。前任掌教替叶庆绪栽培的四位师弟,分别以作、金、度、世为号,是赫赫有名的仙门四君子,这四位君子至今留有偶像立在寒江剑派东南西北四方门户,其名气甚至比叶庆绪祖师还大几分。
叶庆绪摇头:都不是。你若是他四人中之一,当年我们就剪除了魔患,哪里会遗恨千年?
那我究竟是谁?谢青鹤问。
你为何要把我遗留的那方小世界留在祖师像手心?叶庆绪反问,不等谢青鹤考虑,他已给了自己的答案,你怀疑我,不信我,却对创派祖师深信不疑。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谢青鹤总觉得他在挑衅自己。说事就说事,搞这么多反问句是干啥!欺负老子没爽灵吗?!
叶庆绪话音刚落,谢青鹤的巴掌就啪地拍在棋盘上,震得桌上的香炉、棋篓纷纷起跳。
叶庆绪被他拍得不可思议,好好说话你发什么脾气啊?
就听见谢青鹤理直气壮地骂道:你还想不想谈了?想谈就直说!一个劲儿地问我,问我干什么?我若是都知道了还要你来说?对,我就是没了爽灵,就是笨。笨怎么了?笨又不可耻!
叶庆绪目瞪口呆,差一点就要被谢青鹤搞疯了。
分魂之事,谢青鹤是开天辟地第一个。此前叶庆绪绝没有见过任何分魂之人。换句话说,像谢青鹤这样走丢了爽灵,只剩下幽精和胎光变得又蠢又刁还凶蛮得理直气壮的人,前所未有!
真正的蠢人不会有谢青鹤此刻的修为能量,谢青鹤现在就是智不配位、力量拉满的典型。
他现在虽然不聪明,但是,他聪明时留下的那缕剑气是真的很能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