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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9)(1 / 2)

蒋占文的父母还活着,在乡下老家与守土的幺儿同住。平时蒋占文嫌弃家里爹娘土气上不得台面,也不喜欢让兄弟来打秋风占自家的便宜,基本上不怎么与老家来往。

不过,乡下确实是蒋占文最后的退路。

这会儿蒋占文夫妇回了老家,可见是安家确实施加压力了。

谢青鹤也不想被邻居大婶儿教做人,毕竟家里独一的儿子在外厮混到腊月二十九才回家来,还不知道爹妈的下落,听上去就是非常不像话。他马上让舒景拆了一个包裹,把蒋二娘捎带的冻肉冬笋鸡蛋什么的全都塞给了李婶儿,说是带回来的节礼。

李婶儿得了几提好东西,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哪儿还有空教谢青鹤做人?问谢青鹤是要回乡下过年还是留家里自己过?若是自己过也别担心,直接去她家吃饭,绝不会让他饿着。

谢青鹤跟她客气了几句,李婶儿就美滋滋地回家去了。

舒景也忍不住问:主人,您如今作何打算?这里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没有,要么趁着时间还早,奴服侍您去乡下见老爷太太,要么您就跟船再回羊亭去吧。

谢青鹤无奈地说:我若是回羊亭县,二姐姐只怕要愁眉苦脸过正月了。行了,你先回去吧。

舒景还想说什么,谢青鹤又突然说:你等等。

舒景以为他改了主意,哪晓得谢青鹤进厨房找了几块蔫嗒嗒的沙姜,洗干净了切成片,加红糖煮了一碗姜汤,叫舒景喝了:船上堵了那么久的风口,别受寒了。

舒景捧着粗瓷碗,低头将滚烫辣口的姜汤喝完,被冷风吹凉的脸上浮起一层水雾。

舒景离开之后,谢青鹤熟门熟路地捡柴烧上火盆。

堂屋宽敞不聚暖,他就回了蒋英洲从前住的屋子。张氏是个很有条理的妇人,离家前被褥都洗净晾晒好放进了柜子里,还洒了些防虫的樟脑丸。

谢青鹤打开柜子铺好床,在被窝里裹了一会儿,才觉得浑身上下暖和了起来。

谢青鹤不打算去乡下寻找蒋占文和张氏。

蒋占文和张氏就是一双奇葩,家里的二叔蒋占勇也没什么教养,打媳妇儿闹得乡野皆知,也没见家里的祖父出来说话。可见家风如此,没几个像话的。

他回镇上家里住了几天,邻居都可以作证。不是他不孝顺,是爹娘走得太急没给他打招呼。

熬过初三初四,他就回羊亭县去。蒋二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么冷的天,谢青鹤连门都不想出。反正蒋二娘捎带了这么多吃食,足够他吃到年后。独自在镇上过个消停的新年,什么都不必管,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未尝不美。

谢青鹤难得懒散地窝在床上睡了个午觉,醒来才觉得肚子饿,就用小炉子在屋里煮烩菜吃。

他也想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分开,他一直以来也是这么讲究的。可是,窝在蒋英洲皮囊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实在太冷了。资质废柴的皮囊没资格穷讲究。若是不想头疼脑热流鼻涕,病得死去活来,就得乖乖蹲在小屋子里取暖。

谢青鹤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锅里的杂烩汤,忍不住想笑。

这时候还是想小师弟。若是与小师弟一起入魔,至不济现在还有个暖被窝的人吧?

谢青鹤盘算得挺美好,可惜实在没有混吃等死的命数。吃了饭要茶歇,喝了茶又觉得不做点儿什么实在浪费时间,偏偏家里又确实没什么有益的消遣。裹上斗篷在院子里转了转,干脆就去围观隔壁家李婶儿炸年糕,李婶儿才得了他几提吃食,也给他送了一碗年糕当回礼。

谢青鹤在家里厮混了一日,夜里做完晚课就睡了,半夜就被冻醒了。

火盆的炭烧尽了,没了温度。

不论火盆火炉,囤的柴炭都很有限。居家过夜都会封上风口,让火力减弱,才能延长燃烧时间。

蒋英洲这个皮囊太不争气,谢青鹤自然怕冷,若是封了火炉的风口,火力弱了,自然不够暖和。若是多放几个火盆,又怕炭气太重将人毒倒。

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羊亭县时,都是舒景半夜起床,定时为谢青鹤换上新的火盆。

谢青鹤没有闷火慢烧的习惯,睡前换了新柴的火盆熊熊燃烧,半夜就烧了个干净,又没有舒景来换新火盆,马上半夜冻醒。他在被窝里叹了口气,还是得爬起来烧火。

就在他推门去取柴点火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

窗户被人动过了。

世人皆知炭气甚毒,每年冬天都会毒死几个不经心的倒霉鬼,合家全殁的惨剧也不少见。

谢青鹤自知蒋英洲皮囊废柴,用炭时就格外小心,再是怕冷畏寒,点炭时必要开一扇窗,且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就让风吹落窗挡,将窗户意外合上。他在睡觉之前,用旧棉絮垫在窗前,就算窗挡被风吹落,窗户也会卡在隆起的棉絮上,怎么都会留下一道二寸宽的缝隙足够炭气飘出去了。

这条旧棉絮不见了。

谢青鹤提着灯走出门去,查看四周。

因为天气实在太冷,谢青鹤住下之后,只打扫了卧房与厨房,其余各处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半个月自然积攒的灰尘痕迹,使他很容易就发现了有人翻墙而入,踩进绵软的菜地里,沿着廊下猫进他的窗边,把他屋内所有的窗户都检查了一遍,在缝隙处贴上了细细的油纸。

众所周知,油纸能防水,自然也不透气。窗户缝隙被贴了油纸,这是想用炭气杀他。

那条旧棉絮就被扔在了窗下。

谢青鹤一边拿软草生火,一边回想自己从寒冷中醒来的那一瞬间。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暗算了。

或者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暗算成功了。

蒋英洲的皮囊让他耳不聪目不明,在寒冷的环境里,他畏缩在被窝之中,几乎失去了所有警惕。

他在温暖中沉睡,完全没察觉到有人爬到了窗外,那个动手把油纸贴满窗户缝隙的杀手,距离他最近的时候,不超过四尺。这么近的距离,他竟然没有惊醒!

并不是对方有多高明。而是他如今的皮囊太拖后腿,限制了元魂的强大,根本无法自保。

这一次是对方杀手来得比较晚,对方也没有预料到他是这样的用柴习惯,他火盆里的柴炭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方才阴差阳错逃过了对方的暗杀。如果他选择闷火慢烧,此次入魔今夜就要结束了。

谢青鹤死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栽在这么幼稚的暗杀中。

火盆重新升起,暖意再次来袭。

谢青鹤看着窗缝上贴着的油纸,心想,这么明显的杀人证据,对方应该还会在来一趟吧?

至少在确认他死亡之后,在他窗户各处贴了油纸的人,应该会来把油纸取走。用炭气杀人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这么明显的罪证留在此处,岂不是惹人生疑?

他背风坐在廊下,这地方是个L型,院外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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