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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96)(1 / 2)

陈老太常常叹息:咱们家也有爵位了,可以传诸子孙。

三娘听了也就是默默不语。

爵位是有了,子孙在哪儿呢?

大郎刚要结婚,未婚妻死了。大郎也没有再议亲的打算,一心一意治病救人,常在乡野中行走。谢青鹤也曾劝过他,人虽负罪,不及子孙。大郎却对虞雁书的死亡心怀耿耿:那夜是我让她在丞相府照顾印夫人。

这死结除非大郎自己想明白,谁也解不开。谢青鹤也只能叹息一声。

二郎就更没谱了。先是跟着谢青鹤在莽山隐居六年,回来之后就跟在伏传身边忙碌。三娘也曾引他跟适龄女子交往,他就觉得耽误功夫:我天天这么忙,哪有空生孩子?

气得三娘骂他:是要你生吗?你生得出来吗?不是让你媳妇儿生?!

不管三娘怎么骂,二郎就是不肯娶老婆。二郎去了阳安郡,三娘鞭长莫及,更拿他没办法了。

九年之后,二郎终于从阳安郡太守任上功成身退,陈老太和三娘都是严阵以待,各个手里拿了一大把闺秀的名册画像,打定主意要押着二郎去相亲若是相不中,这着急上火的婆媳二人就打算不管二郎的想法,她俩商量着定一个了。

大郎那里不敢逼迫。毕竟当初大郎与虞雁书订婚,也是三娘与王寡妇做主牵线,弄到今天的地步,王寡妇被逼隐居不出,虞雁书也死在了丞相府,大郎心如死灰不肯再做婵娟之想,陈老太和三娘都很怜惜他,不愿再逼迫折磨。

二郎就不一样了。小儿子没受什么摧折,活蹦乱跳脾气也好,不就是贪玩么?有几个男人跟妻子举案齐眉、天天赌书泼茶的?只要留个种生几个孩子,家里有小孩子的笑声就行了。

哪晓得婆媳两个准备得再周全,架不住二郎回家带了一个巨雷。

这是萧缙。二郎给谢青鹤和伏传介绍,是弟子在任上结识的小朋友。

谢青鹤和伏传神色不变,三娘就有些狐疑,陈老太更是奇怪。因为,这个萧缙长得太像一位逝去的故人。

萧缙随着二郎的礼数,向谢青鹤和伏传跪拜磕头,说:弟子萧缙,拜见二位师父。

这就更让人奇怪了。

师父能随便认么?尤其是谢青鹤与伏传如今的身份,哪可能随便认徒弟?

二郎含笑道:大师父,小师父,弟子与小缙已有白首之约。

陈老太喝的是红枣茶。这句话可是把她急坏了,一颗枣就堵在嗓子眼,半晌吐不出来。

三娘也顾不上儿子放的炸雷,先去拍婆婆的背心,好在陈老太修为深厚,情绪稳定之后,使力一喷,把堵住喉咙的红枣喷了出来。一场虚惊之后,三娘给陈老太换了一盏蜜水,这才看向二郎和跟在他身边的萧缙,说:你这你这也敢带回家来?!

萧缙低头不语。

谢青鹤看了他二人一眼,本想问话,想起小师弟曾经吃过这口飞醋,倒也不好独自出面为二郎解决此事。于是,他决定交给小师弟来处置,当即往凭几上歪了歪,玩着扇坠。

伏传很意外他不说话,与谢青鹤眼神碰了一下,马上醒悟大师兄是顾忌自己的心情。

他和谢青鹤的态度很一致。二郎喜欢男子,对他俩来说算什么问题?三娘和陈老太不同意,他和谢青鹤肯定要支持的。谢青鹤曾经说过,二郎的事都交给他处置,这时候当然不会出面。

伏传一边觉得大师兄真是小题大做,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自己当初那点小别扭,搞得他好像很小气似的,一边又忍不住觉得很甜蜜。

这不是醋不醋的事儿,他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了还吃自家小徒弟的醋。

此事的重点在于,过去那么多年的些微小事,大师兄还记得那么清楚,那么重视地放在心上,处处记挂着他的感受,这不是对二郎的用心,而是对他的用心。

人在世间生活,总会有很多难堪不适,谢青鹤与伏传相处时,也难免会有碰撞龃龉。

伏传觉得最甜蜜的是,他在大师兄跟前承受的难过,绝不会有第二次。

大师兄总会保护他,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再也没有第二次了。

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先坐下喝杯茶。伏传给二郎和萧缙都让了座。

萧缙出身世家,大家族规矩森严,二郎带着男人回家来摊牌,以萧缙想来,闹不好是要拖出去打死的,三娘才质问了一句,萧缙就很紧张,垂首束脚非常谨慎。二郎跟他不一样,小门户哪有那么多规矩?小时候三娘操起擀面杖揍他的时候,他脚底抹油一溜烟就跑了,并没什么敬畏之心。

也就是谢青鹤伏传能让二郎知道点儿害怕。不过,谢青鹤和伏传态度都很平和,二郎觉得事不大他了解谢青鹤和伏传的想法,若是谢青鹤与伏传都很古板严厉,他也不敢带萧缙回家。

我只问你两件事,要说实话。伏传面向二郎。

二郎连忙点头:不敢扯谎。

你在阳安郡做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这位小朋友姓萧,想来是萧家公子?伏传问道。

萧缙听见问话,起身深施一礼,答道:晚辈是萧家六房三子,家父萧宝应,母亲出身阆家。

伏传点点头:好。请坐。

萧缙有些蒙头蒙脑地坐下。

听见伏传问二郎:你可曾仗着权势背景,逼迫萧家献子予你?你与他相识之后,可曾仗着权势身份,欺压威逼于他?不要叫我去问他。你自己说,说实话。有一个字撒谎,试试看!

萧缙听得满脸惊愕,二郎也吃了一惊,大喊冤枉:我哪里我没有!

萧缙连忙替他解释:丞相容禀,晚辈与周郎周大人是在游猎时相识,因言语投机、志趣相近,相约玩耍了几次,慢慢地觉得才会频繁相处。此事不好说谁主动急切。总之,周大人绝没有逼迫欺压之意,都是晚辈自愿。

二郎委屈极了,只会跟着点头。

萧缙说一句,他就跟着点头,不住点头:对对对,是是是,就是这样!

三娘见缝插针地训斥他:那你也不能跟男人过一辈子啊!你这样不对呀!

二郎反问她:阿娘不也跟男人过一辈子吗?

三娘被说得一愣,突然发现自己被儿子绕进去了,气得想捶他:因为阿娘是妇人!你若是个妇人,你也可以跟男人过一辈子!

母子俩吵得不算难听,可三娘的态度十分坚决,萧缙垂手站在原地,十分难堪。

伏传轻声问道:阿孃,二郎的婚事,我与大师兄能不能做主呢?

三娘被问得打了个磕巴。她和陈老太都是很守妇道的女子,否则也不可能婆媳相处这么多年,彼此没有生出任何龃龉。所谓守妇道,就是不认为妇人能够当家作主,家里总要有一个男人做主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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