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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4)(1 / 2)

那一些本该死在云朝手里的无辜之人,是不是因改命之说,死在了邪修上官后裔手里?

谢青鹤见他低着头满心不安的模样就很奇怪:你不曾杀人,别人杀了,你紧张什么?

云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当日做的事有什么不妥当吗?有人心中生毒,恶事是他做的,他不觉得歉疚,你我为何要歉疚?管天管地,还管得了当初看着慈眉善目的邻居三十年后突然举刀杀人?

谢青鹤对此没什么想不开的。

上官世家沦为邪修,且延续二千年为祸人间,谢青鹤为上官世家遗憾,也为无辜者唏嘘。他愿意为此负责,竭尽心力铲除此一脉邪修,可他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忏悔,对谁抱歉。

罪,是邪修的罪。错,也是邪修的错。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完全无涉此事的云朝就更无辜了。

孤证不信。你提来此人无甚用处,既然是延续了二千年的邪修,想来不止杨柳河一处祭坛。你熟悉上官世家的心法,仔细些去收集些情报线索,替我小师弟洗雪沉冤的事便交给你了。谢青鹤随口把人支使了出去。

若要使云朝心安,总得让他亲自做点什么。恰好谢青鹤也暂时没空处理此事。

云朝屈膝道:主人放心。仆必尽心竭力,铲除此一脉邪修。

你等一等。谢青鹤坐在板凳上,裹了裹轻薄的披风,搬完了再走。

云朝吭哧吭哧把去路清理了出来,本想叨叨一下主人的身体,哪晓得是谢青鹤从马车上给他拿了清水干粮,又分了些药瓶子和银票碎银子给他,叮嘱道:市场里无主的马多,你只挑商贩运来没记号的,千乘骑的军马虽好,骑出去容易惹麻烦。

云朝临走的时候,把他提来的人形口供也带走了,谢青鹤方才重新坐上车辕,驱车而出。

这是谢青鹤第一次赶车。

技术不见得很好,全凭他与马匹的默契,在车辙中艰难前行。

原本想往寒山方向走,走出去三里地,谢青鹤又改了主意。伏传在骡马市闹出这么大的祸事,朝廷那一帮人也不是吃素的,想要找伏传的麻烦,自然是往寒山去的方向追。

谢青鹤对朝廷的态度很明确也很谨慎。寒江剑派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若他与伏传都身体康健,朝廷也不敢前来啰嗦。现如今他重伤,伏传还在昏睡,也不必非要去硬碰硬,平白惹事受辱。

所以,谢青鹤直接掉头,打算往自己隐居多年的密林暂住。他那地方荒僻无人,不会被打扰。加之经营多年,住着舒适怡人,各类药物也是齐全的,正是养伤的好地方。

伏传伤重疲惫,在车上呼呼大睡,从天黑睡到天亮,又从天亮睡到天黑。

谢青鹤也是个病患,自认带着师弟跑得够远了,在马车附近点起篝火驱赶野兽,先喂师弟吃了些护心续命的药丸,自己也吃了东西,取水洗了脸脚,跟伏传挤在马车里歇了一夜。

一晚上就听见那孩子鼾声如雷。吵得谢青鹤头晕脑胀,只好掉过头,睡在伏传脚边。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谢青鹤不由得想起了十五年前,自己抚育小师弟的那段昏暗岁月他取水洗了脸,正在漱口。山中也有鸟雀鸣叫,带着晨露润意的空气无比怡人。

正琢磨待会是不是煮点热食吃,突然看见对面山间有大批惊鸟飞出。

群山遥对,山音锁涧。对面山道过来还有一段距离,谢青鹤已经能听见嘈杂又清脆的马蹄声。

这让谢青鹤心生警惕。这么大清早就有大队人马赶路?商队不是这样的作派。何况,商队带货,不可能快马疾行。朝廷的人马追上来了?凭什么就往这个方向追?

为了与小师弟相认,谢青鹤已经把装扮都去了,此时重新把胡子找出来粘好,再画上一些皱纹。他原本就不大健康,肤色不好,身形清瘦,稍微把肩膀耷拉下来,佝偻住身形,伪装老者惟妙惟肖。

没多会儿,快马加鞭的那一堆人就呼啸而至。

那群人并未制服,各自穿着春衫,披着五颜六色的斗篷,马背上悬挂着长剑。

军中多佩刀。剑乃礼器,通常只有主将、主帅才会佩用。若一行人皆佩剑出行,多半是江湖中人。看这群人的衣着打扮都不差钱,应该是附近的大派子弟。

这批人在路过谢青鹤的马车时,也分心瞥了一眼,并未停留,就这么呼啸而去。

云朝打出来的马车,里边是很舒适,架不住外边看着简(丑)陋,实在不起眼。

谢青鹤听着那波人去得远了,才准备去马车上拿自己的家传铁锅,铸铁小火炉,准备煮个热汤饼吃。哪晓得才掀开车帘,就看见伏传睁开眼睛,枪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咽喉

习武之人,内力真元循循不绝,有个自动防御的机制。

但,因功法相合的关系,伏传不能下意识地提防他,他无心之时也防不住伏传。

你是何人?伏传警惕地问。

谢青鹤黏上的胡须就杵在枪头上,往下就是乱糟糟洇着血的红缨。

这是一柄凶器。

不仅带着杀气,还那么脏。红缨上尽是鲜血。

谢青鹤不喜欢被凶器指着咽喉要害,哪怕持枪之人是小师弟,也不见得多可爱。

正要表明身份,外边又传来鸟雀扑翅、马蹄踏地的声响。

伏传一把扣住谢青鹤咽喉,强行把他挟持上车,仍旧用枪尖抵着谢青鹤的脖子,小声说:你不许动。

谢青鹤微微皱眉,问道:我救了你。你运转内息就知道我给你吃了多珍贵的药。如此对待救命恩人,狂妄失礼,这是谁教给你的道理?问完之后,谢青鹤也觉得失言。

小师弟是师父亲自教的。肯定不是师父没教好,是小师弟自己长歪了。

伏传被他训得一愣,却仍旧没松手:你闭嘴!你若是好人,为什么不给我穿衣服!

你浑身上下都是刀口子,我一日给你上三回药,用薄被给你遮住,宽松又透气,伤口方才好得快些,不穿衣服倒是祸害你了?谢青鹤反驳道。

那你伏传有些哑火。

伏传被谢青鹤照顾了一日两夜,小伤口已开始愈合,大伤口也纷纷凝血有了愈合的迹象,体内更是清爽轻松,没有发热瘀火的症状,确实是吃了极珍贵的药丸,才能保护得这么好。

他醒了之后想要控制住局面,纯粹是被惊住了。

因为,他只想眯一刻钟。哪晓得眼睛一闭,就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绝对不是个意外。

你肯定动手脚了。我被你搬到车上都不知道!伏传据此怀疑谢青鹤心怀不轨,你若是个好人,想要助我,为何不将我唤醒?我自然再三拜谢。却要偷偷摸摸把我搬走!

偷偷摸摸把打瞌睡的小师弟搬走,本就是谢青鹤故意为之。有两分促狭,也有三分告诫之心。

现在果然把伏传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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