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抬头看看!你看看这些弟兄们!他们哪一个不是和你一起跟了我十多年?你觉得我会为了你,为了你怀里这个狗东西,就让他们都去蹲局子吃枪子儿吗!?”
阿四沉默地再次跪好,无声地坚持自己的立场。
程旭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舔了舔牙根,气极反笑:“你他娘的就是个疯子!”
“张习光,老子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你想带她去医院,不可能!!”
迎着阿四隐忍愤怒的目光,程旭冷笑着掏出腰上的武器指着他的脑袋,狠声道:“你要是敢走出去一步,也不等这狗东西病死了,老子他娘的第一个崩了她!”
“不信的话,你大可试试。”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阿四的眼瞳不由紧缩,心里也是一阵阵地泛着寒意。
他清楚,程旭并不是在威胁吓唬他。
可感受着手里沉沉的重量,阿四知道自己栽了,为了这个才认了一天的女儿,彻底地栽了。
他做不到看着她生病无动于衷。
此时此刻,被程旭用枪指着脑袋,阿四心里反而开始冷静了下来,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后悔。
后悔当初下车和程旭说话,后悔在看到这个孩子朝自己伸手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躲开她湿漉漉的目光,更后悔自己竟然也真的伸手抱住了她。
那一瞬间,他怎么能想到会有如今的局面呢?
要是不看到她,不抱她,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在短短一天时间里着了魔似的将仅剩的情感尽数投注在她身上?是不是就不会在被程旭用枪抵着头的时候,想着……背叛。
见他不再说要去医院的话,程旭冷嗤着收回枪,烦躁地踹翻面前的凳子,大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沉默怪异地盯着阿四,没一会儿也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没人再上前和他说话。
毕竟,就像老大说的那样,他可是为了一个孩子,就要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正因为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才免不了寒心。
况且……为了一个孩子要死要活,让他们这些卖孩子的人,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
太陌生了,和他们格格不入,阿四将他们衬托地更加不堪。
可明明,都是满身恶臭的刽子手不是吗?
直到人都走完了,阿四仍然僵硬地跪在冷硬的地上,垂着头,目光柔和地看着怀里奶声奶气梦呓的小人儿。
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白小曦绯红软嫩的脸蛋儿,半晌后,他轻喃道:“爸爸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抱起孩子,忍着肩膀和腹部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把她放置在沙发上睡下。
紧接着,看向角落里垒在最高处的纸箱。
……
白朔一天一夜没睡,原本刮得干干净净地胡须浅浅密密地冒了出来,眼眶里也布满了血丝,不过都被绿色地油彩所掩盖。
这次行动,他强硬地把想要跟来的妻子和母亲都留在了家里,派人看着后自己立刻跟着首长派来的同.志一起,比警方快一步地来到了昨晚那个号码的信号发出地。
怕有人望风,他们小队一行战士在很远的地方就下了车,穿着作战服涂抹着油彩钻进密林中往信号点迅速行进。
经过一个小时的全速行进后,白朔终于从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了那栋掩盖在深山中的小楼,和四处分布着的,并不警惕但都拿着利器的绑匪。
就在另一座山头上,和他们只隔了一个山渠。
白朔打手势让人给后面的警方发消息。
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也都是排的便衣和特警,就在他们后面坠着。
“报告,敌人总共有十五个,巡逻五个,人质都在二楼绑着,二楼有两个绑匪出现。”
耳麦里传来侦查战士的敌情汇报,白朔很快下达了相关命令。
一群训练有素的战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楼附近,他们可以长久地保持身体静止,几乎和草木化为一体,在阴暗的天光下,更能产生强大的迷惑性。
在山顶望风的两人只不过是转了个身,就被捂着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地轻松放倒。
小楼附近的,为了不惊动其他人,要稍微苦难些。不过对于这些战士们来说,并没有差别。
解决了五个,还剩十个,除去楼上的两个,剩下八个。
有三个人在一间屋子里抽.烟打.牌,一个人在厨房干苦力洗碗,还有一个刚进厕所,另外两个坐在屋里玩游戏,还有一个……他小心翼翼地慢步走向一棵大树。
趴在草丛里的战士从他脚边一跃而起,动作迅疾地捂嘴锁喉,将人放倒堆在了树后。
这个人正巧就是德子,他先是觉得那棵树后面有点儿奇怪,结果来查看的时候险些没被脚边突然冒出的人给吓死,都没等他把一句卧槽说出口,就被一只贼有力的手牢牢地捂住了嘴巴。
就像是在嘴巴上镶了一块铁板!!
订了螺丝的那种!
等他再反应过来,已经以双手背后嘴里塞布的狼狈姿势,和面前这位浑身绿油油的战士对峙了。
准确来说,是他单方面和抵在自己脑门儿上的枪.口对峙。
一双眼珠子往上紧紧盯着,标准地斗鸡眼,还泛白。
安静如鸡,连唔唔声都不敢发出一点儿,生怕这位小兄弟手里的枪走火。
至于给老大和其他弟兄通风报信?德子在确定敌我双方武力值一个天一个地之后,就躺平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