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神情坚决中掩藏着低落,她也已知自己感染了瘟疫,便如之前的沈风一样,沈风病疫已有好转,不想再传染给沈风。她对瘟疫不甚了解,不知感染过瘟疫的人,还能否被再感染一次,以防万一,便说出绝情的话。
沈风装作若无其事,笑道:“之前你死活不让我走,现在又要赶我走,我凭什么听你的,快把药喝下去。”
顾碧落偏过头去,冷冷道:“不必了,你不必在此假惺惺。”
沈风脸上笑容渐去,凝重道:“我们都别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也感染了瘟疫,你不同于我,如果不好好治病,你真的会死!”
顾碧落转过来,虚弱中勉强板着脸道:“你病疫才刚好转,若是再被我感染,只怕你也——”
沈风无比郑重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染了瘟疫,并且已成功抵抗了它,在我体内已产生了抗体,只要有这抗体,便不必再害怕这疫病,目前最要紧的是你,你才刚感染,身边一定要有人帮助你。”其实沈风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产生了抗体,还是自身免疫力抵御了瘟疫,而且现在还没完全复原,难说病疫会反复。
顾碧落以为他在骗自己,断然摇头道:“你不要骗我,你从未学过医,况且我从未听过有抗体一词,”
沈风急道:“我是没有学过医,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懒得跟你说了,你快把药喝下去。”
“不必!”顾碧落眼角含着冷嘲和恨意,趁着还有几分清醒,决然道:“勿要以为我之前所作所为是念及旧情,我只是不想觉得有亏欠,我——我一直都厌恶你,正是不想再与你为伍,我才背叛你,我堂堂大学士之女,怎能去帮助一个出于村野的无耻之徒。”
沈风不为所动道:“恨我可以,先将药喝了,要不然我药放着,你自己喝。”
顾碧落奋力吼道:“我不喝!出去,你快出去!”
沈风重重放下药碗,愤愤道:“行,懒得伺候你,走就走!”说着,夺门出去。
顾碧落望着他出门,皱了皱眉,勉强撑起身体走出去,打开门,便见这家伙躲在旁边,不禁怒道:“你给我走得远远的!”
蹲在墙角被抓,讪讪笑道:“这地方方圆十里都找不到人烟,我病才刚好,不能走太远,但你放心,我就在屋子外面。”
顾碧落怒道:“你不走,我走!”
沈风急忙将她拽回来,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怒道:“现在你只能听我的!”
顾碧落无力地挣扎几下,便被他放回床上,身体虚弱怒气却是不小:“我无须你来管!”躺在床上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用眼怒瞪,一会儿之后终于服软:“你可以在屋子外面十米处,但不能进来。”
沈风断然道:“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你刚被传染,我需要寸步不离二十四小时照看你。”端起放在桌上的药碗,勺了一汤匙,“喝下去!”
顾碧落愤地将汤匙拨开,叱道:“我不喝!”
沈风看了一眼碎开的汤匙,随即找到那根竹管,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将另一端放入她口中,开始为她渡入药,顾碧落猛地摇头,将口中的药水喷了出来。
“不喝是吧,别怪我动手!”
沈风面无表情地将撬开她的嘴,然后将药水渡入她口中,可顾碧落却是奋力抵抗,一挺下颚,将那根竹管咬断,沈风愣了一下,汤匙碎了,竹管断了,这个女人还真倔强。
沈风气道:“你!你想干嘛,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等死吗!你是瞿大人的女儿,又是嫣然的姐姐,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这里等死吗?!”
不知为何,本是合情合理的一句话,顾碧落却听得异常愤怒,怒吼道:“我不要你来管,你给我走,走啊!”
沈风愣一下,心头无名冒火,端起药碗猛喝了一口,在她的疑惑下,猛地俯身捧着她的脸,对着嘴便灌入进去,顾碧落睁得老大,惊愕而又羞涩,不知不觉下,喉咙咕噜咕噜咽下药水。
都说良药苦口,顾碧落却一点没有感觉到,良久,分开,她依旧一脸痴愣。
沈风看得莫名一笑道:“我占了你便宜,我们又扯不清了,是不是很愤怒,如果你还不乖乖听话,这碗药我只能这么喂你。”说着,作势又要喝一口。
顾碧落从痴呆中醒过来,惊惧道:“不要过来——我喝!”
“这就对了,不要逼我对你用刑!”沈风勉强作乐一下,将药放在桌上,又拿来一根新的汤匙给她,轻声道:“喝吧,喝完好好休息。”
顾碧落张口欲言,脑子却昏沉沉,连眼皮都睁不开,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沈风见状,急忙将她扶起来,将药一口一口喂下,顾碧落在迷迷糊糊间,才终于将药喝完。
夜里。
距离与草薙老人约定的期限只剩三天。
咳咳——
吃了药,躺在床上的顾碧落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仍是持续不退,沈风这一晚上,便守候在身边照顾她,为她散除身上的灼热,且要为她擦干全身,而她之前也是这么照顾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