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一懵:“他什么?他也跑了?”
“可不是!”闫玉亮手背叠在手心里一拍,目光四下看了看,皱眉低声道,“蒋老就是成王卖官鬻爵的受惠人之一,他还给成王拉过不少生意。崔宇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自然担心被此牵连,在这节骨眼儿跑了是怕没命。”说到这儿,他想起来道:“对了,今早蔡延来了吏部致休,也带了最后一份令来,要提的还真就是蒋老的案底,估摸是想顺着蒋老查到你替蒋二保的卷上。”
“保卷事小,想污我暗控朝政才真。”裴钧皱眉道,“看来蔡家眼下是想咬出我的罪过来,好借张家的手除了我。”
闫玉亮正想答话,此时却听朝中打响,司礼官报:“皇上驾到!”
一时众臣陆续跪礼山呼,姜湛步入殿中,一言不发地走到御案后坐下。他双眼扫视堂中跪着的朝臣,镇着怒意道:“苍南道的盐民造反了,众卿可听说没有?”
堂中理所应当地起了一阵倒吸气的惊讶声,姜湛听在耳中,心底更愤,抬手握紧了金龙的椅柄道:“折报中说叛乱已起了多日,领头人竟是那告御状的李存志的儿子,李偲。此人聚集了万余盐民,眼下仍在招兵买马,已经开始攻城略地!亏朕还赐他良宅沃土、赐他官职,他竟是一回去就领人反了!这简直是狼心狗肺、藐视圣躬、目无王法!其罪当诛!今日让众卿过来,便是要议一议由谁去镇压此乱。”
说到这儿他落目一看堂下,倏地皱眉:“兵部的人呢?”
四周官员皆看向六部队列,裴钧听言双目轻转,忽而先于闫玉亮一步出列:“自成王案起,蒋尚书不知所踪已有三日,吏部已派人去找。”
“不知所踪?”姜湛眯起眼来盯着裴钧,片刻才冷冷一笑,不过多追究道,“既然兵部无人,那就由裴少傅说说谁去合适罢?”
闫玉亮听言,忧心看向裴钧,却见裴钧无喜无怒般捧着笏板道:“回禀皇上,朝中猛将多在边关镇守,回调尚需时日,臣以为,应当就近调取苍南道一带可用之人。比如,雁翎关守将韩太清就可以——”
“雁翎关已然投敌了。”姜湛提高声音打断了他,从桌上拿起个折子扔在裴钧跟前,讥讽道,“裴少傅不是耳聪目明么?如此消息,是当真没听说,还是明知故问、怠误战机,等着看盐民打来京城啊?”
裴钧原就是随口一答,对姜湛的讽刺也充耳不闻。他不无所谓地弯腰捡起那折子一读,发觉姜湛接报的时间虽晚于姜越,但却有了更翔实的消息。比如,李偲集结几镇人马后,首先就去了雁翎关,以自身经历和父亲李存志的声誉,说服了韩太清麾下数千人加入起义军,并予以大权。韩太清常年镇守南地几处关隘,对兵力、布防都了如指掌,一时猛攻之下,雁翎关以南的数城正陆续失守。
起义的人马还在壮大,算上信件来往的时日,如今已不知又是何等境况。裴钧心中盘算着,面上只执着文折看向姜湛不言,那模样,就像是心中已有了答案,却不愿说出来。
姜越站在亲王一列中仅存的几人里,向武将一列看了一眼,武将之中随即出列一人道:“眼下边关将领虽难于调派,但京中却有仍一人曾身经百战从边关归来。”
“谁?”
姜湛轻轻挑起眉头看向武将之中,只见是萧老将军跛着脚向前走了两步,抱拳低头道:“禀皇上,老臣以为,晋王爷姜越治军有方、足智多谋,善攻善取、鲜尝败绩,足可带兵荡平南地叛乱!”
裴钧抢在姜湛开口前急急道:“不可!萧将军,晋王身体尚未痊愈,贸然领兵实在不妥。叛军如若战胜皇亲,更要士气大涨,朝廷不可冒这个险!”
姜湛将此景看在眼里,眉心即刻蹙起:“裴少傅,你究竟是忧心叛军势大,还是忧心晋王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