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湖并不是很规则,中间比较狭窄,两岸比较宽阔,以宅院为底,彼岸湖的开端处现在很热闹。
在顾青辞遇刺之前,聂长流要约战顾青辞的事情就已经传了出来,只是后来因为顾青辞失踪,这件事情就被搁置了,一直到两天前,聂长流再一次放出消息,将要于今日挑战顾青辞。
只是,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得到顾青辞的正面回应,是真是假也无从得知,这几日里,前来造访的人很多,也有询问过的,但是顾青辞都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但是,虽然没有得到顾青辞的回应,但还是有很多人都来了,因为聂长流是直接来门口堵着了,没人认为顾青辞还能忍下来,别说顾青辞就算是普通人被人堵在门口约架,恐怕也会大打出手。
一身儒衫有些宽大,外清风间呼呼作响,顾青辞看着面前流光溢彩的湖面,脑海里浮现出昨日唐墨奕跟他讲了关于聂长流的一些事,特别是面对孟琪时,那一份夏国人的铁骨,以及之后提醒唐墨奕来救他。
虽然顾青辞有些讨厌这个聂长流,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有着自己的男儿骨气,是个人物,而之后去通知唐墨奕来救他,虽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谈不上人情,至少还是有一份情。
好半晌,顾青辞才缓缓说道:“我不喜欢你这个人的自以为是,但我挺欣赏你那份神经病的气质,若是有朝一日,悟出了自己的道,夏国将会多出一个真正的高手。”
聂长流皱着眉头,怒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意思,”顾青辞微微一笑,道:“就想跟你说一件事情,这个天下想要挑战我顾青辞的人多了去了,我凭什么要跟你一战,这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对你来说却不一样,如果说这是一场交易,我是很不公平的。”
聂长流冷哼一声,道:“武者之间挑战本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谈什么公不公平,谈什么交易!”
小船微微往前移动,顾青辞负手于船中,淡淡道:“你聂长流乃是新秀榜第一,而且和我一样都是靠自己一刀一剑拼出来的成就,同样的,也有不知道多少人想踩着你的肩膀上位,可是,每一个挑战你的人,你都愿意跟他一战吗?”
聂长流朗声道:“那些厚着脸皮来挑战我,想要将我当成踏脚石的人都被我杀了,当然,你也可以这样做,我想打败你,向全天下证明,我聂长流才是最强的,你自然可以杀了我,只要你杀得了!”
顾青辞摇了摇头,道:“但我并不想杀了你,因为你的某些举动让我很欣赏,我想留下你,将来也能够多一个真正可以为夏国独当一面的高手。”
…………
顾青辞的话一出口,顿时岸边一片哗然,不少人都在震惊顾青辞的狂妄,但更多人却觉得这只是自信。
包括不久便将于顾青辞有一战的武煜,他现在远处一座木桥上,旁边是随时都在啃胡萝卜的欧阳慕华,这座桥是一个非常好的观战地点,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彼岸湖的全景。
如此好的地点,却只有武煜和欧阳慕华两个人,不是没有人想来,而是跑过来的人全都被欧阳慕华一脚踹到了湖里,连续踢了一二十个人,便再也没有人敢来自找麻烦了。
欧阳慕华扔了一截胡萝卜,又掏出一个新鲜的胡萝卜,笑呵呵说道:“这些读书人啊,就是这么假,明明猖狂得我都想捶他了,偏偏能够说的这么自然。”
武煜看着湖中央得顾青辞,淡淡道:“第一,顾青辞这话,并不是狂妄,他若是全力出手,那个聂长流十招都接不了,第二,不管你多想捶他,都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打不过他。”
欧阳慕华撇了撇嘴,道:“你这就没意思了,说人不揭短啊,不过,说真的,这个聂长流的江湖新秀榜排名似乎有些虚假啊,我记得我当年那一代,他这实力,可能前十都进不了,看这小子的模样,也不像是那种能够掏钱买名次的聪明人啊!”
武煜无语的看了欧阳慕华一眼,说道:“他的名次没有假,是这一届的新秀榜弱了,但绝不是这一代年轻人弱,是因为风天下七道谜的原因。”
“什么意思?”欧阳慕华问道。
武煜淡淡道:“整个天下武林门派多如牛毛,即便是七宗八派也不敢真的自称天下最强,因为这世间真的太大,不说别的,就像前段时间现世的地府,谁敢说七宗八派就比它强了?”
“也是同样的道理,其实,这个江湖上,虽然天下七道谜一直都是年轻一辈最具有代表性的人,但是,却并不是说年轻一辈就真的只有我们几个了,就拿顾青辞来说,他不也是突然横空出世的吗,另外比如龙虎山的道一,五年前就能够一招挫败大修行者了。”
“之所以会让聂长流成为江湖新秀榜第一,是因为有天下七道谜不入榜单在前,其他一些人也就不屑这个榜单了,另外就是那些人一直在隐修,或许是还不到出世的时间。”
欧阳慕华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娘耶,我就这么几年不出江湖,这江湖的水就这么深了,不过,这些也跟我没关系,我就想问问,你说还有那么多年轻高手,那顾青辞到底能够排多少?”
武煜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只能告诉你,虽然有很多人隐藏起来,但天下七道谜能够是天下七道谜,便没有人弱,并不惧怕任何人,即便是不以武力闻名的七秀坊素衣,不打过,谁也不知道强弱。”
欧阳慕华点了点头,道:“那姑娘我见过,虽然还不入先天,但是总给我感觉好像返璞归真一样,邪门得很,不过,我听说,刘亦青可是几次三番败给了秦可卿。”
武煜沉吟了一会儿,道:“秦可卿……代表了两个字——无敌!”
…………
顾青辞毫不掩饰的话,让聂长流有些憋屈,但是他也没有恼羞成怒,他很清楚,不论是身份还是名气,他与顾青辞都相距甚远,一如他之前若说,一般人来挑战他,都会被他斩杀,这便是代价。
他现在挑战顾青辞,若是赢了,他就是踩着顾青辞的肩膀上位,他会得到很多,但是,顾青辞和他对战,不论是输还是赢都没有什么意义,确实不值得与他一战。
聂长流看着顾青辞,沉默了好半晌,说道:“那你到底要什么条件?”
那一艘小船停在了湖中央,顾青辞负手而立,淡淡道:“你觉得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出手?”
聂长流沉吟了好一会儿,道:“我只有一条命,但是你又不愿意杀我,那我就只有一身武功是最贵重的,若是你能够打得我服气,我甘愿为奴为仆,反正无法打败你,我就永远不可能成为最强!”
…………
在前来观战的人群里,有各种各样的势力,也有很多江湖散人,或是一些对无双公子好奇的人,但是,也有不少人是为了聂长流而来,毕竟聂长流作为江湖新秀榜第一,虽然在老一辈武者见没什么名气,但是却依然是很多年轻人追逐的目标。
聂长流以为奴为赌注来换取与顾青辞一战,顿时便让很多人震惊了,这已经超脱了传统约战的格局,很多人都在疑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更有人发出惊叹,跟无双公子一战的代价也有些太大了。
在观战人群中,有一群穿着白色僧袍的女子一直备受关注,不少人都会偷偷打量这群人,因为这些女子每一个都容貌绝佳,但是,却无人敢上前打扰,因为这些人是慈航剑斋的弟子。
慈航剑斋的人一直都是平淡如水,即便是顾青辞出现到此时,都没有一点变化,一直到聂长流提出以卖身为代价挑战顾青辞的时候,慈航剑斋一行人中有人轻声道:“落泱师姐,若是聂长流败了,跟了顾青辞,我们还能去取回魔刀长相思吗?”
当有人问出这句话之后,慈航剑斋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那个背着一柄长剑的女子,迎着湖面吹来的清风,一袭泛白色僧袍随风拂扬,微微撅眉之间,说不尽的飘逸,那一柄古剑,平添了几分英气。
这女子从出现开始,就一直是最受瞩目的存在,沐浴在温柔的清风里,总让人感觉到十分惊艳,其实,若是单论容貌,这女子真算不上绝佳,但那一份气质,仿佛不该置身于这凡尘俗世。
落泱淡淡的摇了摇头,道:“无双公子感怀天下,想来也不愿意这种魔焰滔天的凶兵流入人世间祸害天下百姓,定然会愿意将之放入佛门,受佛光普照。”
“可是,前段时间,在潼阳郡中,慕师叔曾与顾青辞母亲结仇了,恐怕他不会同意。”有人说道。
落泱微微撅眉,道:“无双公子气度无双,应该不会因为个人原因而让凶兵现世!”
慈航剑斋的弟子都在专注的讨论,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有一个腰间挂着一长一短两柄刀的红袍女子正注视着她们,眼神里只有淡淡的寒冷,一只手搭在刀柄上,轻轻地抚摸着。
…………
湖面有风,顾青辞震惊的看着聂长流,他本来只是打算为难一下聂长流,让他罢手了他是真不愿意动手,大家开开心心的吹个牛,躺在太师椅上晒晒太阳不是挺好的嘛,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他原本打算聂长流想不出来的时候,他在站出来,高深莫测的说一句:“既然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出来,那就先回去吧,等想明白了,觉得条件足够了再来找我吧!”
然后,潇洒转身离去,清风摇曳,乘船不用桨。
然而,这聂长流实在是有些狠。
好半晌,顾青辞皱着眉头,说道:“你真是个疯子,为什么非要如此不惜代价与我一战,值得吗?”
“值得!”
聂长流很干脆说道:“曾经,是因为不服气,因为你的出现,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想从你身上讨回来,我要证明,我比你强,但是,到了长安城之后,我发现,有些东西你确实比我强,你得到的确实是你应该得到的。”
“但是,我还是要挑战你,因为,不知不觉之间,与你一战,已经成了我的执念,若是不战,我就永远局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