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去!老爷这次来信上说了,七小姐全权交由陈妈妈负责管教,我们一律不许管。现在你要做的是写信告诉老爷他们那边,记得言语之间把过失都推到陈妈妈头上,懂了吗?”顾管家凑到他身边,推推他,“去写信吧,小姐这边由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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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信已是大中午,顾云舒说自己想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顾管家不疑有他,同意了。他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询问其他人要不要买东西后,列了一份清单。紧接着他赶着牛车去了隔壁镇,率先到了那位老爷爷的家里。
“大爷,这里有蒙汗药吗?下到茶里能把人迷晕的。”
大爷扫他一眼,指指货架,“一吊钱。”
货架上的药都由桑皮纸包着,灰蒙蒙的。虽说来这儿只是碰碰运气,但是没想到大爷真的有,他忍不住问:“您这药是真的吗?就这么大方地摆在这儿,不怕被人发现把您抓起来?”
大爷抬抬眼皮,只重复道:“一吊钱。”
“行,我买……四包。大爷,您这儿还有巴豆吗?多来点,我要十包。”
买完药,又帮其他人买完东西,等到回去时已经大晚上了,正巧赶得上晚饭。
“小姐说她没什么胃口,叫厨房做点米糕就行了。”刚调过去照顾姜宁的丫鬟告诉顾管家。
现在特殊情况,小姐的一举一动都要告知他。顾云舒在一旁听着,捏了捏袖中的蒙汗药。
听说顾妈妈已经醒了,小姐现在被她“禁足”,她还吩咐以后小姐的吃食就用木碗装。
小姐说要把药放到饭里,但是她刚刚要了米糕,也就是说今天她还不需要药。
其实不需要小姐直接对上她吧,他可以把药偷偷放进陈妈妈晚饭里。不行,万一她刚一吃完就昏倒,那前去收拾碗筷的丫鬟必然发现不对,还是得给小姐。
夜里,顾云舒为了以防万一,在厨房呆了半宿。后半夜他回去,自己给自己下了一点点药,一直到大中午才被小厮喊醒。
醒来的时候脑袋晕沉沉的,眼里发黑。他满意地掂掂桑皮纸,在傍晚听到小姐要吃饭时,在路上略施小计,拦住送饭的丫鬟后,把药偷偷塞进白米饭中间的位置。
他一路尾随丫鬟,确认她把饭菜送进院子里才转身离开。
但是一寻思他又觉得不对劲,虽然陈妈妈被搞定了,但是门口那两个高高大大的壮汉小姐可没办法搞定。
昨天车夫后半夜并不在,只有一个打瞌睡的小厮。可今天又来了一个新的男人,在出了白天这种伤人的事后,他们对小姐的看护只会增强,不会降低。
很有可能两个人会在半夜轮着看守。
那这样小姐就很难出来了。
而且小姐脚还伤着、手也被割伤了,她不应该也不可能出来的吧……
如此想到,他觉得小姐今天要药应该是提醒他在陈妈妈饭里下点巴豆。
没想到自己误会了小姐的意思,都怪他,他决定从明天开始就在陈妈妈饭里下药。
埋到小腿的雪终于不下了,夜晚,顾云舒和仆人一起吃完饭回下房,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呼声总觉得不对,小姐的一切事都让他觉得不对劲。
区区一个妈妈竟然敢跟小姐起冲突,小姐在大冬天一个人被丢到这偏僻的庄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越想越心悸,他披上外衣起身,遥遥望着厨房的方向沉思。
不管今天有没有人,他都要去一趟。万一小姐半夜饿了,又想出来吃东西呢?
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已经小跑起来。绕过廊柱看到靠近厨房的那一抹身影后,他又惊又喜又怒,几个大步冲到她面前,嗓子里呼啦啦的像风箱,“小姐,您怎么来了?”
姜宁浑身包得紧实,只看到她半张雪白的小脸露在外面。
“快开门,我都饿了。”她伸手指指门锁。
他去怀里掏钥匙,钥匙滑溜溜的,他的手又冷得慌,急了半天,勉强抓住一角抽出来。对着手心狠狠哈了几口气,趁着热气未消散,他一把插进锁孔开了门。
“别关门,外面那个护卫守着呢,我不能不被他看见,否则他就该闯进来了。”
顾云舒这才注意到远处的大树底下站着个人,赫然是今天刚来的那个汉子。看来小姐并没有被严格地限制出行,只是需要时时刻刻有人跟着?
七小姐今天兴致不高,进屋拢拢衣帽,将身上的雪都拍散后就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她的右手藏在衣袖里,顾云舒看不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随便热点什么吧,我还未用晚膳。”
“小姐稍等。”
一回生二回熟,顾云舒很快热好饭菜,端上桌给她。
她心事重重地盯着墙角,突然幽幽地问了句:“你们平日里都几点用早膳?”
顾云舒一愣,“因为庄子里不忙,又是冬天,大概是卯时。”
“都一起吃吗?”
“是的,饭就那么多,厨子也不可能单独为谁特地留饭。基本上辰时之前全部吃完,然后回到各自院里,该干嘛干嘛。”他以为这是小姐要检查庄子里情况,便周到地全部告诉她。
“那我院子外面的那两个男人呢?”她貌似来了点兴趣,把兜帽脱下,扬着一张脸问他。
顾云舒想了想,“两位护卫吃的很早,他们得尽快回到院子里身边保护小姐。”
姜宁嗤笑,没有戳穿这种“保护”。
“对了,你把巴豆全给我吧,还有剩下的蒙汗药吗?”
“有的,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去拿。”顾云舒卯着劲儿跑出几十米,临走看了眼站在院子里的男人,眼神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