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泠下意识站起身,椅子都被撞得后退,他朝着门口走了几步,却又迟疑起来。
真的要去追逐那飘渺不可见的爱情吗?真的要以如此衰老的自己,去打扰前途一片光明的她吗?
不,不好。
音泠既不想让自己那张衰老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也不想要她沾染上身份如此卑贱的自己。
30年都过去了,从前一直很好,现在不过是上天对他的一道考验罢了,派下一个如此完美、如此让他心动的女子考验他。
他不能为了一己自私祸害了别人,已经走了30年的路,便继续走下去罢。
捂着胸口,音泠感受到一阵窒息,眼眶竟也开始发酸,身体的反应可真是难以控制啊。
正想和小厮说不必,随意一扫,透过被泪水染得朦胧的视线,音泠看见了桌上的一个小玉盒。
仿佛看见什么救命稻草一般,音泠几步上前,哆哆嗦嗦地拿起那个玉盒,随后打开门,别过头,将玉盒递到了小厮怀里。
“送给青衫姑娘。”音泠声音竭力平稳,却还是难以抑制那一丝颤抖。
是啊,到现在,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曾知道,她对自己也一无所知。
这从始至终便是他一个人的暗恋,一个人的自我感动。
她无需知晓,曾有一个人为她湿了眼,这场游戏,由他开始,便也在他这里终结吧。
小厮奇怪地看了大郎君一眼,却还是听话地转身离开,担心那个包厢的客人离开,他还加快了步伐。
好在小厮总算追上了几人,六人中,只有苏墨墨穿着青衫,他便将玉盒递了过去,挠了挠头,老实道:“贵人,这是我们大郎君赠予你的。”
其他五人都惊奇地看着这玉盒,站在苏墨墨身侧的陆敏见她反应如常,便打开了玉盒,里面竟是满满当当的茶叶。
叶片狭长,正是那百两黄金一两的青叶茶。
“哇哦!”其他几人也惊叹出声,罗姐甚至打趣道:“没想到我们墨墨这般有魅力。”
就在刚才,苏墨墨离开时,清竹眼眶发红,直接哭了出来,至于她们五人身边的男子虽然都说着不舍,但反应明显没清竹真挚。
苏墨墨温声安慰了几句,清竹才勉强收敛起情绪,只是离开时还是想将自己绣的手帕赠给她,还说可以随时出来陪她逛街。
对于女尊世界的男子来说,这反应足够直白了,只差直接说我喜欢你,苏墨墨婉拒了手帕,趁着其他五个男子拉着清竹,赶紧脚步匆匆地离开,其他几个人笑成一团。
结果才摆脱一个,竟然又来,一开始还以为是这小厮对苏妹妹有意思,没想到是大郎君,嚯,这更厉害啊。
苏墨墨和满脑子都是艳遇的其他几个人不一样,她没想到那些风花雪月,只是有点奇怪,她与这位朗月楼的大郎君不过一面之缘罢了,为何会增她这般珍贵的茶叶?
按理说,她的光环才恢复到35%,也不至于杀伤力这么大吧。
苏墨墨将玉盒推了回去,轻笑着道:“你收回去吧,告诉你们大郎君,不必如此。”
小厮距离苏墨墨很近,刚才不敢抬头,现在鼓起勇气看了一眼,随后便羞红了脸。
他自然不可能忤逆大郎君,但这时,他灵光一闪,鼓起勇气道:“贵人,不知你姓什么?”
“我姓苏。”这不是什么秘密,苏墨墨声音温柔,小厮越发羞,最后竟一把将玉盒放到她手里,然后匆匆忙忙地转身跑了。
看着呆呆拿着玉盒的女子,罗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收下吧苏妹妹!你可真称得上风流女子了哈哈哈,有出息!”
摇了摇头,苏墨墨将玉盒收入袖中,打算找时间还回去。
这朗月楼的大郎君可真奇怪,这么做生意,也不怕亏本。
……
小厮气喘吁吁地回到了音泠的房间,仿佛为了掩盖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恍惚一般,他急急忙忙道:“大郎君,那位贵人姓苏!”
许久,屋内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好,你退下吧,我有些不适,你让清离帮忙招待一下客人们。”
小厮退下,屋内,音泠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完全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眼眶泛红,那不笑时便没有细微的眼角,有着眼泪滑落的痕迹。
“苏…苏……”
喃喃念着这个字,音泠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苏。
苏。
这个字,便是他余生唯一的慰藉了吧。
…
经过其他几人介绍,苏墨墨定下了一家客栈,这里地段不错,300文铜钱一晚,价格也能接受。
现在天色已晚,苏墨墨便先睡下,琢磨着明天一早再去买文房四宝,开始绘画。
另一边,睡梦中的清栎突然被一道声音吵醒,虽然床很舒适,但他才经历过噩梦一般的上辈子,即便泡了澡,也无法睡得很沉。
睁开眼后,清栎走下床,打开窗户,便开始了窗边的一只信鸽,它被训练得很好,刚才便是它在啄窗提醒他。
看着绑在信鸽腿上的那个小竹筒,清栎瞬间被拉回了上辈子的回忆。
取下竹筒,展开纸条,看着上面的绵绵情话,清栎想起了上辈子那个冷血薄情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第185章
清栎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多虚荣,品行有多卑劣,要不是如此,他也不至于被后爹诱导,去勾引自己弟弟的未来妻主了,更是被母亲厌恶,发配到别院内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