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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1)(2 / 2)

许佟澜却伸手紧紧攥住了林时安的手腕。

在一众吵嚷的劝和声里,他在林时安的手心写下一串字母。

响亮的上课铃敲响,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把许佟澜往座位上拉,于是他不得不松开手,对林时安说:我猜对了吗?

林时安的嘴唇轻微颤抖,身边的人都以为他是气的,忙帮他顺着背,只有他知道,从许佟澜握住他的手写字的时候,他就再也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了。

心里头冒着阵蒸腾的热气,莫名地情绪裹挟着他热腾腾的心口,微微泛着酸。

嘈杂的上课铃声里,被强行拽回座位的许佟澜情绪却还没有停下,他遥遥地看着林时安的后脑勺,忽然双手放在嘴边,毫不顾忌地喊道:

林时安!

我不介意!

我一点都不介意!

诧异的同学们皆把目光投向许佟澜,只有最应该回答他的人没有看他。

下节课的老师走上讲台,纳闷儿地拉回同学们的注意力,只留下细小的余震在林时安的心里回荡。

向天戳了戳发怔的林时安,如果你要和许佟澜打架,哥们儿站你这一边。

僵在原地的林时安抿着唇,目光落在被攥红的手腕上,半晌,他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

笑容里的眼尾弯弯,自脸颊滑下一滴厚重的眼泪。

许佟澜写下的那个单词是Wlison。

威尔逊病,又称肝豆状核变性,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病。

福利院里眼睛里的绿环不是什么妖怪的象征,而是疾病的信号。

繁杂的忌口不是他挑嘴,是因为患病所以想吃却不敢沾的食物。

每天吃的被撕掉标签的补品从来不是什么补品,只是终身不能断的药。

收养手续前的体检打开了他的噩梦,而林叔和芳姨却没有放弃收养他,而是带着他四处求医,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这是不可能治愈的病,他不知道病情会不会突然恶化,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被药物副作用打败。

他面对生活从来都积极向上,是因为他真的觉得,贫穷也好,欺凌也罢,他什么都不怕。

无论发生什么,对他来说只要还能活着,每一天都很好,都弥足珍贵。

所以他有好多朋友,却从来不敢谈至更深的感情。

乐观的尽头,是漫无边际的悲观。

这就是属于林时安的十七岁。

热闹而孤独的十七岁。

但是那个叫许佟澜的男孩儿大张旗鼓地闯了进来,不给他任何退缩的余地,不容拒绝地将他从蚌壳里拉了出来,然后告诉他。

我不介意。

林时安好像后知后觉地明白,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他像一个成年人一样过了这么多年,可他到底还是一个年轻的高中学生。

在他内心最不可言说的深处,也有一片灵魂期待着,会不会有人愿意爱这样的,连生命都残破不堪的他。

现在那片灵魂在他的身体里欢欣鼓舞,扯着他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

我们去找他。

☆、第 60 章

春末的晚风已经沾染上了暑气的味道,随着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熙熙攘攘的同学们各自三五成群说笑着离开。

许佟澜少见的没有拿教辅,空着手往外走,三两步的距离,他便听到了身后熟悉的脚步声。

他抿着唇,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人便小跑了起来,直到和他并肩。

夜色的遮掩下,他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不知道是谁脚步一转,两个少年在沉默的缱绻里,默契地走到了锦鲤池边。

周围有三三两两来喂鱼的女孩儿,还有在附近夜跑的学生。

林时安坐在桥上,把耳机分出一半塞在许佟澜的耳朵里。

锦山在市郊,碰上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星子。

偶尔的蛙声混着鸟鸣,再多的声音,便是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

那天在三亚,许佟澜低声说:你去打电话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药。

下午在教室里还在大声宣告,这会儿却觉得声音稍大一些都冒昧。

不重要了,林时安浅浅地笑了笑,玩笑道:以后我就不用费劲地撕标签了。

许佟澜注视着他,半晌,说道:我也是赌。

赌什么?

赌《五三》上的话是真心的,赌你真的喜欢我。

林时安偏着头去看他,牵动了两人之间的耳机线。

李荣浩的声音顺着白色的耳机线穿破耳膜,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在一起嘛好不好。搅扰了两人心照不宣的暧昧。

你真的了解我的病吗?我

林时安,许佟澜打断了他。

橘色的光辉与暗夜的寂静里,他已经把所有能思考的都思考尽了。

纠结与惶恐,痛苦与担忧,所有的所有,都在那天全数被他摆出来,一个一个解决掉了。

他简直难以想象,这么多年,这么多坎儿,林时安这么个小朋友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的经历对许佟澜这么一个几乎没经历过挫折的小少爷来说真的太厚重了,厚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他实在是太喜欢他了,喜欢到他有了勇气去接受林时安的一切。

好的,坏的,快乐的,沉重的。

于是最后,心疼与爱意战胜了一切顾虑。

只要小的时候治疗够及时,平时按时吃药,注意饮食,成年后多数情况下也不会有事的!他顿了顿,就算有事,许佟澜抬头把林时安装进眼眸。

我会一直陪着你。

春末的晚风温柔而湿润,落在面颊上,带着微凉的水意,白日的燥热消失的一干二净,独留下缱绻的香。

直到耳机里一曲终了,许佟澜又叫了他一声:

林时安,他重复着那句歌词:在一起嘛好不好?

静谧无声的夜晚,安静的像是永远不会有回音。

或许过了很久,也或许只是很短的片刻。

微凉的地砖上,林时安的手指动了动,终于还是覆上了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微湿的手心与干燥的手背相贴,两根手绳挨在一起,像是灼灼夏日碰撞了凉爽的风。

林时安看着许佟澜的眼睛,他知道,他最后的犹豫与纠结已经随着许佟澜的承诺消失殆尽。

于是汹涌的爱意冲破牢笼,毫无遮拦地浮现在他的眼里。

你知道吗,我最初查出来有问题的那个指标,医学上叫做铜蓝蛋白。

你说巧不巧,许佟澜。

他亲口说:我命里缺你。

☆、第 61 章

最初嗅到一丝异常的人是向天。

时安,你最近好像心情相当不错啊。

嗯?林时安把视线从许佟澜的后脑勺上移回来,笑眯眯地看着向天,你说什么?

没事儿,就是觉得你最近的状态,挺像春心萌动他睨着林时安的表情,贱贱地笑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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