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朱灵溪用力从箱子里滚出来,顺带将捆在手上的布条挣开了,若非她对药物有研究吃下去的不多,只怕这会儿已经被人卖了!
“桀桀桀桀桀桀……”
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太渊宫的宫门也随之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因了是冷宫,外面只有月光根本什么都看不清,里面竟然也是漆黑一片,趁的这声音越发可怖了。
“谁?谁在那里!”
朱灵溪向来是个胆大的,幼年时她便随父亲去做生意,时常露宿荒郊野外,也不是没遇到过狼和强盗,往往都化险为夷。
“咯咯咯咯……”
笑声变为小女孩的轻笑,似乎在与她开玩笑般,冷风从太渊宫门里吹出来,带着几分诡异的香气,迷人却致命。
朱灵溪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吓得脸色发白。
她今日按时辰进宫侯学,不想被贵人点名叫去了一处偏殿,百般为难之下她以为自己终于得以脱身,不想却被人迷晕了,再睁眼便是方才,没有宫牌出不了宫,但宫里也没有落脚之处,她该如何是好?
“谁在那头?是谁?”
换房的禁卫军似乎发现了这头的异常,但因为太渊宫着实荒芜,因此无人过来,只是在远处喊话。
“不管了!死就死吧!”
朱灵溪一看远远徘徊的禁卫军,牙一咬心一横便冲进了太渊宫,怕露出破绽甚至反手关上了宫门。
吱呀……嘭!
巨大的宫门阖上,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只余下怪异的香气浮在空气中,闻着十分上瘾。
“阿、阿、阿……嚏!”
朱灵溪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摸着黑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撞上个柱子般的东西。
“桀桀桀桀桀桀……”
方才远离的声音再次传进她耳中,近在咫尺的距离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
那触感不是什么柱子,是……人!
“谁?谁在哪儿!给我出来!”
朱灵溪吓得语无伦次大喊起来,死里逃生的幸运感瞬间崩塌,面对着面前移动迅速的人形黑影,却又看不清脸的诡异感,几乎将她吓得再次昏死过去。
“哎呀,吵死了……”
一道娇媚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隐约能看到正殿中亮着一盏不算太明的油灯,堪堪能照亮半个殿角,并不会被外面察觉。
“嗯,蝶儿,把人带进来,省得一会儿招来旁的人,又得处理半晌。”
一道懒洋洋的男声跟着传了出来,仿佛再说今儿天儿不错。
朱灵溪的眼睛瞪大了几分,她对声音向来敏锐,这声音她肯定在哪儿听到过,只是她入宫时日不长,因此能够听到的声音自然也是贵不可言,竟然会在这太渊宫之中……
“啊!”
不等朱灵溪再开口,她的嘴已经被人堵上了,一阵风过后,便被人拎到了正殿中。
烛光靠近的地方,她才清晰的看到拎着自己的这个人,如果能称之为人的话……
这东西浑身散发着奇怪的香气,就是方才她闻到的那股子味道,闻久了竟然会觉得昏昏欲睡,尽管看不到她的脸,但是这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瞧着便不人不鬼,手臂上露出的皮肤是黑色的,像是被锅灰滚过一般。
嘭!
朱灵溪被往地上一扔,摔在地板上的剧痛拉回了她的神智,第一批反应却是抬头看看上首坐着的究竟是何人……
“啧啧!果然是个讨人厌的东西呢!蝶儿,赏了你吧。”
娇媚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熟悉感却让朱灵溪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震惊的脸上带着喜色,跪着朝上首爬过去。
“咦?竟然是个胆大的呢?瞧着这打扮是个医女啊,为何这个时辰还在宫里?”
男子的声音听着便要好上许多,似乎不太赞同女子杀人般,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放在朱灵溪身上。
“哼!殿下这是瞧上她了?蝶儿,挖了她的眼睛。”
女子厉声道,抚摸肚子的动作也变了,五指成爪抓在把手上,木头柄立刻碎成了渣。
“怎么会?本宫是觉得你如今有孕在身,不适合再做这种事儿,不若留着她,好歹是个医女。”
萧珏将视线从朱灵溪身上收回来,淡淡道。
今日早些时候听闻忠义侯绑了个人,不想竟然撞上了,既然撞上了,便顺道儿问问原委,免得这个节骨眼儿上再生枝节。
“草民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德妃娘娘留命!”
朱灵溪伏在地上,眼底的恐惧已经变成了笑意,她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有人绑她出宫,但事到如今想杀她灭口的只怕只有南瑾瑜那个贱人……
这贱人就是非要闹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么!
“听听,生了个这般聪明的小脑袋,殿下觉得咱们留得了她么?”
被人直接指名道姓,南琯琯也不再伪装,抬手抚摸着指尖的彩色珐琅指套,眼神淬了毒般带着扭曲的恶。
“唔,你稍安勿躁,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太子沉吟片刻,似乎也在犹豫。
忠义侯的闲事儿他不想管,看在他们同盟的份儿上,只是最近忠义侯府的动静太大了,已经被秦王府的人盯上还不自知,他也觉得十分头痛……
“哼!左不过是眉目传情瞧着欢喜了不若给殿下带回去东宫做个侍妾?”
南琯琯甩开萧珏的袖子,手中出现一道幽幽的绿光,美艳的脸上隐隐带着怒气和妒忌。
“德妃娘娘息怒!草民朱灵溪,乃是嫁过人的,若非被奸人所害也不会沦落至此,草民的夫家身首异处至今尸首都没寻到,便又被人盯上了……”
朱灵溪连连磕头,心底却是压不住的狂喜。
老天有眼让她撞上了太子与南琯琯!若说放眼整个燕京,还有谁能帮她杀得了南瑾瑜的话,唯有眼前这位!
“哦,嫁过人的?瞧着年纪倒是不大!谁人害的你本宫没兴趣,本宫只知道蝶儿饿了……”
南琯琯打了个哈欠,不耐烦的朝朱灵溪身后一指,便见活尸药人已经伸手将地上的人拎了起来,腥臭的嘴大张着往她脸上啃。
“啊!南瑾瑜!是南瑾瑜害得我!”
朱灵溪惊叫出声,从怀里掏出个药瓶直接堵住了药人的血盆大口,双脚在半空中乱蹬一阵,喊出了那句救命的话。
“哦?”
南琯琯诧异道,朝药人一挥手,朱灵溪“嘭”的又落在了地上,“你刚说的谁?南瑾瑜?你与她什么关系?”
“呼呼呼呼!”
朱灵溪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的看着南琯琯,急迫解释起来。
“南瑾瑜在清水县时便是寄住我家中,原本她假意嫁给董郎也是安排好的,燕京有贵人看上了她,花了重金买了她做妾,不想新婚之夜那个贱女人烧了董家喜房逃了……”
“啧啧!所以你是清水县朱家的人?”
南琯琯睨了她一眼,嫌弃的神色不言而喻。
若非朱家与董家那群蠢货办事不利,哪有南瑾瑜回燕京之后这许多事儿?
一群废物!
“正是!德妃娘娘当知道,我朱家对您和国公夫人忠心耿耿,况且如今董郎死了,南瑾瑜却不打算放过我,呜呜呜……”
朱灵溪哭诉道,尽量将自己的表情做得丑陋不堪,心底却已经没有害怕的感觉了。
这诺大的燕京,能活着才是主子,死了的便什么都不是!
董郎待她虽算不得宠爱,却也是夫妻一场,她会替他报仇的……
“原来如此!琯琯,不如你将她留下吧,兴许有些用呢?”
太子沉吟片刻缓缓道,眸色却深了几分。
当初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