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尼王子听到他们的对话后, 说:“盖涅门堡的最高法官应该由国王来签署任命书, 其他法官按照法律也应该由最高法官推荐并由国王本人任命。”
丝妲薇安身后的一个官员说:“这是当然的,王子殿下, 当决定好推荐名单后就会递交给您签署, 一切都会符合法规。”
而在西德尼王子说话的同时,丝妲薇安和维洛多尼的人并没有停止争吵,他们的声音甚至完全掩盖了西德尼王子。
费切尔淡淡地看了西德尼王子一眼,说:“丝妲薇安不想西德尼和我们接触。”所以才把位置安排在她和齐恩之间, 彻底远离费切尔,“七百年前,威利斯大帝亲手杀死担任白花骑士团的祭司,为了让他信任的神官接替祭司的职位。如果西德尼王子没有威利斯大帝同样的勇气,我为什么要帮助他?”
可是索罗沃奇家族又不是从前的索罗沃奇了,孤军奋战行得通吗?
玛琳从小接受的智慧和教育是:“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壮大自己,孤立敌人。”于是她对费切尔的做法就有些不太赞同。
“别把他推到别人那边去了。”
费切尔却冷笑了一声,说:“现在没有人愿意帮助他,只有我,他只有不断遭受冷遇,才会意识到谁才是那个唯一能够帮助他的人。”
玛琳提醒他:“他的老丈人……他妻子的父亲可是马尔维诺国王,万一他投奔外国势力,对我们更不好。”
“马尔维诺国王老奸巨猾,又唯利是图,想让他提供帮助,必须提供足够丰厚的利益。”费切尔当然不是认为马尔维诺不会帮助,他很乐意见到马尔维诺和神圣帕赫罗的矛盾,甚至希望西德尼被逼迫到了绝境,向马尔维诺借来军队发动战争。
神圣帕赫罗越混乱,对他们索罗沃奇家族就越有利。索罗沃奇从不惧怕战争,只有经受过鲜血的洗礼,才能彰显出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玛琳默默地低下头,说:“可是维洛多尼和丝妲薇安都快把蛋糕分光了,等他们都吃下肚子了,是不是就太晚了?我看你坐在这边这么久了,也没有说话,他们问你,你也不出声。”
费切尔扫了玛琳一眼,说:“你着急什么?里拉切都还没有出现,等里拉切代表大神官出席,才是真正开始分割利益的时候,维洛多尼和丝妲薇安现在就开始为这些利益争执,过于着急了。”
费切尔这样一说,玛琳才想起这一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费切尔里拉切的事情。
玛琳急切地跺脚,说:“哎哟,你怎么不早点问我,这下糟糕了,耽误事情了,我就在想为什么丝妲薇安要邀请你,还一直让你发言,你看西德尼王子也在看你,他们都在等你表态呢!”
费切尔的眉头蹙得更深:“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个玛琳该不是疯了吧,都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里拉切来不了了!他被我打晕了,人赃俱获,现在被白花骑士看守了起来,谁都带不走。丝妲薇安本来想要带走他,被我拦住了,她可能想我一个魔法师学徒哪里有那么大胆子,肯定是你的命令,所以才一直看你的方向!”
玛琳说完这些话,费切尔就猛然站了起来。
和西德尼徒劳的言语不同,当费切尔一站起来,整个议事厅就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都停止了争论,胆小的人甚至往后退了一步,以防这位大魔导师会突然发作。
在一片端正坐下、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中,费切尔就像一个被众学生仰望着写生的雕塑一样引人注目。
丝妲薇安露出一个微笑,说:“索罗沃奇公爵大人,您有话要说吗?”
费切尔没有理会丝妲薇安,而是先看着玛琳,他眼神里面充满了谴责,好像问玛琳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
问题就是,玛琳并没有机会告诉他。
费切尔一句话都不说,冰冷目光像淬了冰一样,让玛琳背后发凉,玛琳决定等离开这里,就立刻逃回乌苏洛林塔,她担心费切尔会活活撕碎自己。
费切尔的神态引起了周围人的惶恐,议事厅的人都要以为他会突然暴走,有人甚至偷偷地掏出了魔杖。
费切尔还是不说话,玛琳心想:如果他想要什么,能不能自己说话……
不能这样下去,她得想办法自救。
于是玛琳只能慢慢地站起来,面对众人,缓缓地说:“丝妲薇安女神官,如果里拉切神官堕落,那么将由谁来审判?”
说完这句话,玛琳偷偷瞄了费切尔一眼,看到费切尔的脸色好像缓和了一点。
玛琳的声音并不大,完全比不过之前西德尼王子申诉时发出的声音,但她短短的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严肃的维洛多尼公爵脸上甚至出现了惊慌的表情,丝妲薇安也非常意外,她以为之前费切尔公爵没有出声,是已经对里拉切神官的处理方式和她有了默契,因为在不久前她还提醒过那个来自索罗沃奇塔的魔法师玛琳,里拉切不可能成为堕落的神职者。
但现在这个女孩却当着这么多人把这件事掀开,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丝妲薇安当然不知道,玛琳对里拉切出手,并把里拉切留在自己的控制中,都是出于她自己的判断,跟费切尔本人并没有关系。甚至在一分钟之前,费切尔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随着玛琳提出这个问题,西德尼王子眼前一亮,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玛琳和费切尔。
丝妲薇安微笑着说:“会由大神官本人以及神官团进行审判。但我认为这件事应该有误会,里拉切神是大神官的侄子,对光明女神非常虔诚,决不可能堕落。”
维洛多尼似乎想要对她的话表示支持,但没能来得及,因为费切尔开口了。
费切尔说:“不行。”
他就用一个词否决了。
这像是一阵风吹过了平静的树林,议论声像是被风吹过的桦树一样乱糟糟响个不停。
丝妲薇安耐住性子,问:“可以请教索罗沃奇公爵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吗?”
“不行。”费切尔依然只有那一个词。
“神职者是否堕落,本来就是属于光明神殿的内部事务,为什么魔法师可以参与,这本身就很荒谬。”
周围响起了这样的议论声,但在接触到费切尔的目光后,他们立刻偃旗息鼓。
丝妲薇安有不好的预感,费切尔想要做的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很多。
费切尔没有继续说话,他看向玛琳,用眼神逼迫玛琳。
玛琳觉得很无辜,但还是乖巧地附和他说:“因为里拉切伤害了国王,间接造成了威利斯七世陛下的死亡,他必须为国王陛下的死负责。国王除了是光明神殿的国王,也是世俗臣民的君王,里拉切神官必须被公审。不是在光明神殿的神殿法庭,也不是在盖涅门堡,而是公开审判,在所有神圣帕赫罗的国民的面前!”
玛琳说完这一番话,整个议事厅都一片静寂。
片刻后,一个人突然站起,发出了怒吼一样的质疑:“这是污蔑!你凭什么说里拉切神官堕落,就凭你们魔法师的证词吗?魔法师的证词用来确定神职者是否堕落,这太荒唐了。”
“西德尼王子在场,还有几十名白花骑士,他们都可以为这件事作证。”玛琳不慌不忙地说,她取出了张羊皮纸,在空中晃了一下,又立刻收起,“这是里拉切神官当时逼迫国王陛下签署的诏书,上面有着各种可怕的条款,现在上面还残留着里拉切神官的魔力。人证,物证都是齐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