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惠英终于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加哲,加哲。”她低声喊,声音虚弱。
柳贵平坐在一旁,不敢上去看她。
他打了她,宁惠英是很记仇的,她不会原谅自已的。
“妈。”安玉过来时,宁惠英正在喃喃细语着,额头上滚烫。
安玉立即将医生叫了过来。
医生开始给她退烧吊瓶。
“爸,我跟您说过,妈的病房里不能离开人,您一定要时刻守着她,否则会很危险的。”安玉看着坐在一旁默默抽着旱烟的柳贵平叮嘱道。
“好。”柳贵平点头答应,却像个小孩般不安地看了几眼躺在病床上的宁惠英。
安玉摇了摇头,突然觉得柳加哲身上的许多特性其实很像柳贵平。
有其父必有其子。
柳贵平木纳,呆板,看上去很老实,实际上胆小懦弱,为人处事很冷漠。
他从不会主动揽事,能推就推,毫无办大事的能力。
柳加哲这点其实很像他。
当时他要自已开公司时,安玉其实是不看好的。
至于柳加哲的自私真像极了宁惠英,甚至还要超过。
晚上时,宁惠英终于清醒了。
“安玉,加哲呢,我要见他,我有话要对他说。”宁惠英看着安玉问。
安玉静静说道:“他在忙,我明天给他说,您先睡。”
可宁惠英睁着眼晴不肯睡,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安玉叹息了声。
她很想告诉她实情,可此时她毕竟大病着,这个时候告诉她只会加重她的病情,对于一个热切期盼儿子的人,实在是太惨了。
安玉没有说话,只是照顾她吃药。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宁惠英的病也慢慢好起来了。
这天,她精神好了很多,看着外面又问道:“安玉,加哲呢,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安玉沉默着。
“加哲,你在哪里呀?妈想你,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宁惠英喃喃细语着,双眸里的光就像所有的母亲对儿子的挂念般,殷切而又真挚。
安玉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告诉她了。
“妈,您知道您这一次大病动手术是谁救了您吗?”柳晴救她绝不能白救,她必须要认识到这个女儿的好,安玉要让她明白这个事实。
人老了以后,往往女儿才是最贴心的。
“是加哲,他最舍不得我,最疼我了。”宁惠英唇角浮起抹微笑来。
安玉能在这里照顾她,肯定是因为儿子救了她,让她老婆来照顾的。
“不,您想错了。”可安玉摇了摇头,满脸郑重,“是柳晴救了您,关键时刻是她出钱让医生给您动了手术。”
柳晴?
宁惠英愣了许久,这名字对她来说好陌生。
她根本都记不起这个人了。
“柳晴是您的女儿,您不记得了吗?”安玉惊讶地问。
许久后,宁惠英终于想起柳晴是谁了,眸中渐渐聚起厌恨的光。
“柳晴这个贱人,六亲不认……”她喃喃骂着。
“妈。”安玉皱眉,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您对柳晴太苛刻,太偏见了,这对她太不公平,您这次病重时若不是她出手救了您,您现在早没人了,可您仍然这样对待柳晴,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做人不应该这样啊,就因为她是女儿吗?女儿也是妈妈的小棉袄。”
“不,你不懂,她太过份了,现在混的好了,有钱有势,就不想认我这个妈了,这世界上有这样的女儿吗?”宁惠英固执已见地开口。
安玉眸光一凛,断然开口:
“可是妈,我看到的都是你们对她的不公与苛刻,从小到大,你们为她付出过什么?当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你有给过她温暖吗?你们有没有检讨过自已的行为?柳晴现在还能如此大度,不计前嫌,那是您三生的福气啊,我希望您能改变自己的固有观念,正确的对待她,弥补以前您对她的伤害。”
宁惠英还要说什么,安玉继续开口:
“这也就是柳晴,如果我的妈妈这样对我,我也会六亲不认的,甚至我会做的比她还要过分,人心都是肉长的,天下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管做什么事情,我们都要把公平公正放在中间,不时反省下自已,这样才不会失了本份。”
安玉所谓是苦口婆心。
可以看得出,宁惠英的余生将会很艰难,现在他的三个儿子根本不能指望,而她,也照顾不了他多久了。
柳晴是她生的希望,如果她还执迷不悟,等待她的将是非常残酷的现实。
在这个家待了这么多年,凭心而论,宁惠英对她这个儿媳妇还算是可以的,因此在她彻底离开前,她还想尽力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