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枢:“我就跟着您岳长官去吃吃喝喝,旁的一概不理会,关家什么金银财宝啊,沧海遗珠啊,通通跟我没关系,当然了,要是回头您跟关家修复关系,可别忘了我这个小跟班,要是能顺便赏我几根大黄鱼小黄鱼之类的,那就更好了……”
他睡意朦胧,话到后面越是含糊不清,不过大黄鱼小黄鱼,倒是咬字清晰,不容错辨。
“听说奉天大小赌馆林立,你随便去玩两把,不就大小黄鱼都有了。”
“那不都是当地宪兵队开来薅羊毛的,先说好,我这回出来可没带钱,全靠您了。”
岳定唐低笑,真是打瞌睡都不肯吃亏。
“有间新奉天赌场就不错,听说是当地士绅开的,还算公道,又把不少上海百乐门舞场的门道给腾挪过去,挺受欢迎的,我这次回去奔丧,你却不必跟我一并拘着,自己有空可以四处逛逛,只要节制些,别惹事就是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新奉天说是说当地士绅,背后也是日本老板,那里头还有个地方,提供洗浴按摩,许多当地名流都乐意去享受一把,但这样一来……”
凌枢忽然没声了,睡意却飞了大半。
他觉得岳定唐更像是在试探自己究竟有没有去过东北。
看似聊天,实则不经意间,步步深入。
他只作困倦深沉,绵绵长梦,呓语几句就消了声音。
岳定唐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切只是凌枢的错觉。
窗外景物飞逝,在黑暗里沉沉浮浮,光影浮掠,看不分明。
只有远处山影朦胧,亘古不变,熟悉而又陌生。
这条路,他的确曾经来过。
当时……
火车里有充足的暖气,尤其是一等车厢,客人们可以在暖洋洋的车厢里,透过挂着冰冷夜霜的窗户,观望窗外初春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