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苦苦维持罢了——”在杨山芦面前,卢象升也不隐瞒,就是叹了一口气道:“本来就是个烂摊子,到处窟窿!现在这老天爷也不帮忙,难啊……”
而杨山芦听了就是点了点头,这个也是很明显的,现在虽然还只是崇祯十年,可是这场连绵六年的大旱灾,已经初露端倪!可怕的灾情还只是刚刚开始啊……
于是杨山芦就是郑重的提醒道:“督臣大人,那你可知道这次大旱,很可能会连绵数年之久的!”
甚至杨山芦还为他描述了一番旱情的严重程度,当然那也是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禾草皆枯,河道断流,草木虫蝇皆食尽,百姓成批成批的饿死啊……
“什么?居然会连旱六年?”卢象升听了就是陡然一惊,一般来说以往的旱灾,最多也就是一两年,而如果像杨山芦说的这么严重,很多政策就要进行重大调整了,不然的话,到时候老百姓连野菜树皮都吃光之后,那种情形……卢象升都不敢想象下去了!
“只是真的会有这么严重?”卢象升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问道,虽然以往杨山芦也做出了不少准确的预言,可是这次的预言,也太可怕了吧……
而杨山芦却是叹息了一声,很肯定的道:“这是千真万确的!督臣你也知道,末将在镇虏卫办了一个书院,里面汇聚了众多有识之士,这就是其中几位先生根据种种迹象,做出的判断,并且之前也屡次得到过验证的,所以这次的大旱灾,已经毋庸置疑了!”
“好的,那我知道了。”
卢象升的面色顿时变得严峻起来,如果是连续六年大旱的话,那看来必须要乱世用重典了!他就是喃喃地道:“既然如此,本督少不得也要借一些脑袋用用了!不然的话老百姓就根本没有活路了!”
毕竟这也是很明显的,要对抗这样的大旱灾,唯一的出路只有彻底加大农田水利的投入,大挖水井,配备水车……
可是这样大搞水利建设,钱从哪里来?想要朝廷拨款那是绝不可能的,朝廷都穷的叮当响了,那么也只有宰杀那些肥羊了(贪官污吏),毕竟一家哭好过一路哭啊!
而杨山芦听着卢象升的话语,就知道要有一批人倒霉了,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这和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相比,却又算不了什么……华夏这个苦难的民族,除了会迎来天灾,还有连绵的人祸啊……
那就是到了明年秋季,关外的鞑子又会大肆入关!而且是最少5万人规模以上的大举来犯!
“什么,镇国你这个消息是否可靠?”等到杨山芦说了之后,卢象升的脸色都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本来这场特大旱灾,就已经让他非常焦虑了,可是现在呢……狗鞑子也要来凑热闹?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回督臣,此事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毕竟这场大旱灾也影响到了鞑虏,所以就想把他们的困难转嫁到我们汉人头上!”
杨山芦就是为他做了分析,而最后就是说道:“所以这也是末将要下大力气整顿3卫的原因,毕竟之前三次鞑虏入关,都尝到了甜头,不过这一次嘛,末将准备崩掉他一颗牙!”
“很好!”
卢象升听了就是非常赞赏,然后和杨山芦说话他也不忌讳,卢象升就是神情肃穆的道:“镇国我也不瞒你,如今朝廷疲弱,很多人看见鞑子来了,都是畏之如虎!不过现在嘛,鞑虏想要逞凶,还要问问我手中的天雄军答不答应!”
毕竟这也是很明显的,卢象升作为明末少有的文武双全的将帅,军事素养那是非常高的,而且那是绝对的忠君爱国,绝不会像他的前任那样,吓得宁肯服毒求死,也不敢和鞑虏作战!
(具体来说就是崇祯九年的那次入寇中,宣大总督梁廷栋与兵部尚书张凤翼,都是恇怯不敢战,唯一能做的,只是每日服食大黄求死。)
当然,卢象升也知道,光靠他的五千天雄军是万万不行的,他就是目光热切的看着杨山芦道:“镇国,到了那时你的玄甲军又能练出多少兵马?”
“督臣放心!”杨山芦就是铿锵有力的道:“此乃是国战!是国家生死存亡的大战!末将敢不尽全力!所以末将初步估计,最少能练出一万五千人!好的话能练出二万兵马!总之一句话,只要鞑虏他敢来,末将要崩掉他的满口大牙!”
“好极了!”听见杨山芦如此有力的回答,卢象升激动的脸都涨红了,他当然知道,杨山芦是因为有着百花露,羊毛衫这样的摇钱树,所以才能练出这么多的兵马,可是,这和那些宁愿银子放在家里发霉,也不愿拿出来练兵的军将相比,这就是好的呀!
更不要说当初崇祯九年鞑虏入寇的时候,玄甲军只有二千人不到,就能斩杀一千鞑虏,可是现在呢,能练出一万五到二万人?这,这……这到时候又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呢?
而且卢象升精通练兵,深深知道要练出这么多兵马,花费是何等巨大!估计以杨山芦的财力,都已经竭尽全力了!甚至是破家为国!可是哪怕这样,他都无怨无悔?如此忠勇为国,不愧是国难出良将!不愧是是皇上亲封的镇国将军啊!
“拿酒来!”万分兴奋地卢象升,当即命人拿来一壶珍藏的美酒,为杨山芦斟了满满一杯酒,随后他才豪迈的道:“既然如此,本督又岂敢藏私,我期待着那一天,你我二人再次并肩作战!而我也坚信,天雄军的军旗和玄甲军的军旗,必将再次高高飘扬!”
“为天下苍生计,干杯!”杨山芦也同样非常激动。
“干杯!”等到两人一饮而尽后,都是豪迈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样在饮过酒后,卢象升又是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又对杨山芦说道:“镇国啊,既然如此,你此去天成卫和高山卫之后,碰到一些难办的事情,或者是品级较高的贪官污吏,就可以临场决断,不必依规蹈矩的!”
“啊!”杨山芦听了都是一惊,要知道卢象升可是最重视法度的,可是现在呢,居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这种话来?不过就是要这样才好啊,要知道卢象升的这句话,那就是给他临场专断之权了!
就好比原来他要处置一些高官,只能扣押,却不能斩杀!想要杀他必须要先申报兵部,然后兵部还要报给皇上定夺,这样一个流程下来最少三个月,时间这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现在呢,这就可以彻底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呀!就好比这样……我把你关起来你还不服气?以后还想发动关系翻案?行,那我就当场叫你人头落地!
当然杨山芦也知道,这么做是不符合朝廷法度的,可是独独大明朝最不缺的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而且只要能找到理由,还怕不能临场决断?更不用说还有胳膊肘朝里拐的宣大总督,替他背书了……
既然如此,杨山芦心中已经喜悦无限,哈哈,这次前来阳和城,收获那是大大滴呀!而这是不是就叫做时来天地皆同力呢?
而看见杨山芦欢喜,卢象升也很满意,其实他这么做,是有政治风险的,不过他相信杨山芦的为人……山芦的宝剑虽快,不杀无罪之人!
接着两人正想继续聊一些其他方面的话题,这时却有卢象升手下亲兵进来禀报:“启禀督臣,东路同知焦源溥求见。”
“焦源溥?”卢象升就是一皱眉,本来他难得和杨山芦见一次面,是不想让别人来打搅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个焦源溥负责的就是东路的盐粮和屯田,倒是和杨山芦上任后有着直接的联系,既然如此,见个面也无妨。
于是他就点点头道:“那就宣他进来吧。”
“是——”等到这个亲兵下去之后,杨山芦那就是更加欢喜了……其实他这次前来阳和城,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拜会一下这个焦源溥,毕竟以他的职差,以后要和他打的交道肯定不少,可是现在呢,就省得再跑一趟了。
而很快的,焦源溥就是快步走了进来,只是下一刻,他却是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