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们去医院看看王耀容师傅吧,我想亲自跟他聊聊事故发生时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蓝青定道。
“……哦。”
朱绯彤走在他身后,应得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在想什么。
蓝青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长身伫立,看向朱绯彤。
“怎么从刚刚起就不说话?”他挑眉疑惑。
“我觉得,你刚好厉害,太崇拜你了。”朱绯彤看着蓝青定,笑得憨厚又呆滞。
基本看爱豆的目光是什么样,她现在的目光就是什么样。
慵懒双眸里,逐渐浮现起了笑意。
“我上一个这么崇拜的人,还是我三爷爷。”朱绯彤继续道。
慵懒双眸里的笑意,有些滞住。
“他参加过抗|美|援|朝,亲自手刃过好几个美|国|兵。”朱绯彤开始回忆。
慵懒双眸里的笑意,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眼瞅着朱绯彤看自己的眼神,逐渐有朝着看三爷爷的方向发展,蓝青定瞬间觉得刚才的秋葵似乎还哽在胸口里。
三爷爷,我谢谢您。
两人继续在海滩上走着,兰特酒店当年选址时,挑的是海城最好的一片海滩。此处水清沙幼,地势平坦,沙粒干净细腻。
朱绯彤穿着高跟鞋,走在绵软沙滩上,细长鞋跟总是陷落其中,她不得不边走,边垂首盯着脚下。
“蓝总,我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兰特换牌还有这么深层次的原因啊。”
朱绯彤觉得服气了。
以前感觉兰特就是一财大气粗的资本家,现在感觉兰特是个有良心的财大气粗的资本家。
这话说出后,却没听见回复,低着头的朱绯彤只看见自己视野中多出了一双脚。
蓝青定站在了她面前。
朱绯彤抬起头来。
夜晚海风骤起,凉爽静谧,蓝青定额前碎发被吹乱,发丝与睫毛交接,仿佛是要落入双眸里。
“你叫我什么?”蓝青定问。
声音低而沉,就像是此刻的海。
朱绯彤回过神来,才记起两人之前才谈好的称呼问题。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兄弟对称呼竟如此敏|感。
“不是,那个……主要是刚你发挥得太好,感觉和小蓝不太一样,情不自禁就叫了蓝总。”朱绯彤实话实说。
在众人面前的蓝青定与单独跟她相处的蓝青定,似乎是两个人。
“哪里不一样?”蓝青定似乎是要问个究竟。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朱绯彤自嘲地笑笑:“不过肯定会不一样,人都会变的,我不也变了。”
海风不放过每个人,朱绯彤的刘海也被吹得四散纷乱,扑在她的眼前,刺激得双目不由得闭合。
顿时,天地静黑,悠悠茫茫中,她只听见了蓝青定清润的声音载着海风而来。
“只要重要的东西没变,那就行了。”
朱绯彤捂住额前作乱的发,再睁开眼,看向面前的蓝青定。
他的白净面颊,一侧被深邃海洋的黑暗覆盖,一侧则是被刺目的照明灯映亮,半明半昧,交融汇合间,似乎有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蔓延。
朱绯彤正想说什么,忽然前方传来了小孩银铃般的嬉笑声。
放眼望去,发现是一对夫妻带着八|九岁的女儿在海边玩水,估计是内陆的游客,天生对海有着向往。小女孩左右手分别被父母拉着,每次海浪涌来时,她便借力跳起,不让白色浪花碰到自己双脚,仿佛在跟海浪做着游戏。
笑得无忧无虑。
朱绯彤回忆起了什么,眼里忽然升起了艳羡之色。
“我像她那么大时,也经常玩这个游戏。”朱绯彤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爸妈站在两边,扶着我,等海浪涌上海滩上,我就用力一跃,跳起来,不让冲上岸的海浪碰到自己的脚。”
夜色寂寂,海浪声在天地间回荡,朱绯彤的声音被压制住,显得很低,几乎低到听不见。
“后来,他们分开了,我就再没有玩过这个游戏。”
周围好几个有小孩的家庭似乎也被小女孩的情绪所感染,也纷纷开始进行这种游戏。
不仅是小孩,连大人们也开始互相牵着,一起跳跃。
白天的海滩阳光过于炽烈,稍不留意便会晒伤肌|肤,也只有晚间日落时,游人才敢如此这般不戴遮阳帽遮阳伞放肆嬉戏。
海浪来势汹汹,众人都是成群结队,三三两两互相牵着才敢跳,否则就怕单人力薄,被海浪冲倒。
朱绯彤正观望着,忽然发现身边的蓝青定开始脱鞋袜,并卷起了裤腿。
“走吧。”他说:“我们也去跳。”
朱绯彤有些奇怪,没想到蓝青定居然也会升起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