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一愣,这是什么开展。
田奶奶见乔念不说话,或许是觉得她不信自己的话,意味深长地开口。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我的那些铺子,不要以为我这个老婆子手上没有房产证,说的话就是信口胡诌的。
那些房本,有一半写的是我家老头子跟我的名字,另一半更是老婆子我的嫁妆,没有一张房本写的是他张从发三个字。
而他张从发,早些年,就已经跟我们签了断绝书!举报我家的时候,他还把名字改成了张红卫,呵呵,以为现在把名字改回来,就什么都没发生了?
那个白眼狼跟我们张家早就没了关系!户口也早就拉了出去!不然你以为那些房子没人惦记吗?
想从他手上买房子的人可多了去了,可老婆子我不同意!除非他们把我弄死了!带着我的尸体去按手印!咳咳咳.....”
田奶奶说到激动处有些接不上气,抚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乔念见状赶忙上前给她顺气。老太太的背脊瘦得一摸上去满手的骨头,仿佛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覆在上面。
要说乔念此次上门只是单纯地为了看望田奶奶,甚至无条件地帮她拿回房子,那就太虚伪了,她又不是圣光普照的大善人。
乔念反而一直自誉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就是打着帮老太太要回房子,等着老人家开心了,再从她手里买两间铺子,当然她肯定不会让张从发再来骚扰田奶奶。
想要对付一个心思不正的人,方法实在太多了,毕竟这个世界存在很多的诱惑不是吗?
然而田奶奶的此番话,真的让乔念有些悲悯与钦佩,倒不是因为她的经历,而是她百折不屈的性格与坚毅的眼神,也或许是想要与儿子团聚的这股念想,一直支撑着她。
即使如瘦如柴的背脊弯得再厉害,仿佛也不会倒下。
乔念不禁在心里又有些担心,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了,她儿子在北大荒不知道还健不健在。
毕竟她儿子下放的地方,是专门属于“坏分子”的改造地,跟乔念下乡的农村相比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下乡跟下放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待遇可是千差万别。
在那种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深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悲惨更是数不胜数。
乔念从田奶奶家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沉痛,越想越气,张从发这个人渣今晚一定要让虎子兄弟给他套麻袋揍一顿。
自上次的调查俞州扬事件之后,虎子俩兄弟就被乔念收到麾下,专门替她干坏事,不对,干正经事。
乔念没有当着田奶奶的面答应替她找儿子,主要是怕结果不如意让老人家的期待落空。决定等有消息了再告诉田奶奶。
临走的时候乔念借着包的遮掩,给田奶奶留了一瓶药酒,希望她的腿脚能方便点吧。
发动了汽车,乔念直接就奔着军区大院儿而去。
第74章
索性结果是好的, 断断续续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乔念终于得知,田奶奶的大儿子张从仁还在北大荒。
只不过调去了最艰苦的一个农场, 那边环境艰苦生产异常落后, 连信件都很难到达。
所以田奶奶才一直联系不上儿子,因为给他寄的信全部都落空了。
张从仁自己更是不知道, 自家的帽子摘了。
再加上家里一直就没人打通关系、寄东西,故而张从仁的日子非常难熬,一直做着最辛苦的活儿, 领最少的粮食。
甚至几年前还断了一条腿,几度奄奄一息。
半个月后, 张从发终于辗转回到了京市,乔念跟陆驰开车去的火车站接人。
原本照片上那个一米八几, 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经过十多年的蹉跎,已经瘦得虚脱了。
参差不齐的头发,花白干枯,左手杵着一个做工粗糙的拐杖, 拖着条断腿。面色蜡黄干瘦,嘴唇泛白,极度的营养不良, 怕是硬生生撑着股力气才挤下的火车。
等陆驰将他扶上车后座, 乔念才将电报里没说的事情, 给他倒了个一干二净。毕竟是关于自家的事情,虽然因为过于拘谨嘴上不问,心里肯定是一直在惦记着。
张从仁听到乔念说他弟弟占了房子,眼神毫无波动, 仿佛早就麻木了,只有在说到田奶奶的时候,才会露出激动的神色。
“我带您先去换身衣服打理一下,再去见老人家吧。”
田奶奶自从丈夫女儿死了之后,一滴眼泪都没掉过,老太太倔强了大半辈子,即便每天扫大街扫厕所,再苦再累都没哼过一声。
可当乔念领着打扮干净整洁,却难掩憔悴的张从仁,到达胡同里的时候。老太太一把就丢掉了手里的扫帚,往前一扑死死地搂住了儿子的肩膀。哭得就像一个孩子,声音凄苦如诉,听得周围的街坊邻居都不免为之动容。
张从仁虽然找回来了,但是身体亏空得太厉害,当天晚上就倒了,连夜就给送到了医院。
为了给儿子治病,早已没了亲朋好友可求救的老太太,只得无奈厚着脸皮找上了乔念。
乔念之前给她留的是陆驰四合院的地址,因为正好都是在大学城这一片儿,离得不远儿。
接到陆驰的电话,乔念连忙就开车赶了过来。
“奶奶,您怎么来了?张叔一个人在家吗?”
田奶奶听到乔念的声音,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刚要起身就被一旁的陆驰给拦住了。
“田奶奶,您坐着就行,您先跟念念聊着。”
说完陆驰就转身进了里屋,去看着陆星写作业。
乔念两三步就进了堂屋,还没把挎包放在桌上,就见田奶奶泪眼婆娑地看了过来。
“姑娘,老婆子我真的很感谢你找回了我儿子,当初承诺的把铺子都送给你,不是说假话,我就是来找你兑现承诺的,但是我儿子他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