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本来说要拆迁的房屋,因为开发商资金问题,这件事情搁置住了。离开前,姚梦兰担心会坏掉的大门上,多了几条颜色不一的木板,好在门板还牢固地悬挂在门框上。
院子里,除了多了落叶,多了杂草,其他依旧。
那个总是放在院子里的矮板凳上,长着木耳。
邻居见门敞开着,围过来看,“以为是进贼了,赶紧过来看看。原来是家的主人回来了,回来就好。”邻居说,“房顶漏雨、门坏了几次,左邻右舍地你一家我一家地帮着修补一下,丑是丑了点,还好能用。”
“谢谢你们。”曾经谢半悔很讨厌这些邻居,觉得他们七嘴八舌的样子实在讨人厌,现在她觉得,这些邻居可能只是太喜欢“大团圆”的结局。
“你妈呢?怎么没回来?”
“是啊,你妈手巧,有几个花样,只有她会。想等着她回来,教教我们呢。”
“你妈最喜欢这个花种……长成一片就好看了……”
谢半悔在院子里种了葡萄、一棵果树,听人神叨叨地说“院子里种一棵树,是困,人就困在了院子里”,谢半悔又种了一棵果树。
墙根开辟出来一小片花圃,花期时候,姹紫嫣红。
谢半悔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头顶上是垂下来的成串的葡萄串,叶子随着微风,轻轻扇动。
她很久没做梦了,不舍得打扰她的人,很久没有入梦了。
今天,姚梦兰入梦来看谢半悔了。
她还是那么年轻、温柔、耐心,好像在谢半悔这里有用不完的疼爱和喜欢,她无奈地笑着说,“懒姑娘,躺在葡萄藤下,不怕坏葡萄掉下来砸在你脸上。”
“那怎么办呢?”谢半悔无赖地问。
姚梦兰说,“妈妈坐旁边,替你看着,如果有葡萄要落下来,我就替你拦着。”
“好啊,那我可以安心睡一会儿了。”
其实她一直害怕葡萄会砸到头。
醒来,又在躺椅上躺了会儿。
戴瀚漠打电话过来,他声调掩饰不住的兴奋,“老婆,阿姨醒了。”
“谁是你老婆?”
“你说的,你妈醒了,我们就结婚。”戴瀚漠紧张地问,“你不会又反悔吧?”
“严谨点,领了证才能叫老婆。”谢半悔说,“你想办几场婚礼?”
谢半悔是姚梦兰的命,姚梦兰怎么舍得放下谢半悔去图清闲,所以她回来了,看着她的女儿后半生平安、喜乐、团圆、美好。
谢半悔和戴瀚漠办了两场婚礼,a市一场,南滨市一场。
曹孔业两场都参加了,一次说是以老同学的身份出场,一次说是以娘家哥哥的身份撑场。
固定的流程,来了两遍,累得新郎和新娘僵硬地微笑着撑完全场。
可连续参加了两场婚礼的曹孔业,哭了两场。
“你要对我妹子好,不能欺负她,如果你对她不好……呜呜……我就开除你。”曹孔业喝多了,按他的话说,是高兴得落泪。
“哥,谢谢你。”谢半悔把手捧花塞给曹孔业,“你可以放心结婚,过你的日子了。”
曹孔业哭得更痛了。
这两年,曹孔业为谢半悔花费了多少心思,熟悉的人没有不知道的。熟人看曹孔业哭得形象全无,调侃他,“知道的,是哥哥不舍得妹妹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男二来闹婚礼的。”
众人笑闹成一团。
姚梦兰跟着笑,她指着穿婚纱的女孩慈爱地说,“她长得真好看,像我女儿。”
其他人说,“她就是你女儿。”
毕业十五年,戴瀚漠和谢半悔年龄迈入三十二大关。
一直潜水的班级群有人召集,“咱们刚上高中时,也就十五六的年龄。现在毕业年龄和刚认识年龄一样,是不是该聚一下。”
“响应。”
“响应。”
“响应。”
“响应。”
群里七嘴八舌,忆青春、念过往。
有人说,“开始回忆的时候,表明我们开始走向衰老了。”
“被孩子的成长催着老,老了也好,这是生命的自然生长。”
群里有个人说,“我孩子明年中招考试,准备考新城高中。”
“恭喜。”
“恭喜。”
“恭喜。”
“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