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顿了顿,没有说话。正在彩娟以为宁远侯没有吩咐,要躬身退下时,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掌伸了过来,将托盘里的蜜饯给端走了。
彩娟下意识抬头,就见宁远侯已经抬脚到了佛堂门口,正推门进屋。
宁远侯推开门,抬起脚跨进了佛堂。
佛堂里点着许多的蜡烛,推开门的气流微动,蜡烛的烛火也跟着跳动了几下,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
谢瑾正坐在桌前,手中捻着佛珠看桌上摊开的佛经。
宁远侯走过去,将蜜饯放在佛经旁边,低声道,“天黑了,总对着蜡烛看书会伤了眼睛。”
谢瑾拿着佛珠的手轻微顿了顿,才又开始捻动起来。紫黑色的檀木佛珠在她的手中滚动,将她的手指映衬的白皙异常,她闭着眼睛,口中却道,“侯爷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见谢瑾不接,宁远侯将蜜饯放在经书旁边,随意找个椅子坐下道,“听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见谢瑾依旧手持佛珠念经,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他等了片刻又道,“以前你最是怕苦的,怎么这次连蜜饯也不吃了?”
谢瑾睁开眼看了看桌上的蜜饯,又垂下头,道,“我曾经最不喜欢女红,因为总是被针扎。刚开始被扎的时候,总是跟嬷嬷抱怨许久,可是被扎得多了也就不说了,甚至还面不改色的将针从指头里□□继续做衣服。这喝药也一样,刚开始觉得药苦,就要拿着蜜饯解解嘴里的苦味,等吃了十副二十副的时候,即便它仍是苦,却也不如第一次喝药那般难以忍受了。”
“入奢易,入俭难,我生来就知道不能过于依赖外物,这蜜饯口味甘甜,平时吃来玩玩也就罢了,怎么可以每次喝药都配上它。”
宁远侯没料到自己不过随意一问,就引出谢瑾这么多道理来,脸色微怔后便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屋内顿时静了下来,只有屋内的烛火跳跃着。
宁远侯目光就落在谢瑾的背上,她的身姿依旧纤细,只是再也看不到初见时的活泼,反倒有种岁月的凝重感压在她的背上,让她显得稳重大方从容不迫。
即便是闭上眼捻动佛珠时的样子,也格外的慈眉善目,平静安详。
屋内蜡烛的哔波炸开,宁远侯这才回过神,他想着刚才自己的失神,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似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佛堂本是清净之地,为何这次非但不能让他安神,还让他心慌意乱呢?他猛然站起来,腿碰到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喜欢吃就让厨房采买,侯府再穷也少不了你的吃穿。”宁远侯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宁远侯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谢瑾的嘴边浮起一抹苦笑。
刚嫁进来的时候,她的心里还带着幻想,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小女儿的娇态。跟宁远侯聊天时,总是喜欢撒娇耍痴,那时候宁远侯怜惜,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竟然又听到了同样的话语。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
他即便还是原来的宁远侯,她却也不是原来的谢瑾了。
谢瑾的目光落在盘中的蜜饯上,鲜亮的颜色颇为诱人,看起来让人馋的紧。
她以前,曾是那么喜欢这些小零嘴。
她捻起一个放进口中。
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带着果子的香气,萦绕在口腔,十分甘甜。
是五味轩的蜜饯。
只是果子依旧,人却不是以前的人了。
谢瑾闭上眼开始念佛经,突然胸口剧痛,喉咙发痒,一口鲜血吐出来,喷溅在她面前的佛经上。整个人从座子上摔下,再看时,已经是七窍流血,人事不知。
只余佛经上的那口鲜血,仍是鲜艳亮丽。只是时间飞逝中,那抹亮丽也开始变得暗沉,但是仍然留在佛经上,擦洗不去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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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更新的时候写的,一直没发上来。
ps,最近忙成狗,成天加班,回家就累瘫了,先停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