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平时,沉念是不排斥跟廖和平上床的。作为和她在一起时间最长的男人,廖和平对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都了如指掌,正儿八经做的时候他知道该怎样给她带来最大快感,沉念一度认为和他做爱是件省心的事,躺平享受就行了。
可他前几天才因为“没凭没据”的揣测借题发挥并“莫名其妙”强暴她,事后没有任何说法,几天不联系,再次联系就这么理直气壮让自己飞去平城找他陪他睡?合着这是真把她当应召女了?就算是应召女也比她待遇强吧?
沉念觉得十分荒谬。
可即便如此,第二天七点半,她还是坐上了飞往平城的最早的一班飞机。
起飞前她跟廖和平发了消息,通知他飞机降落时间。
昨天晚上收到消息后她并没有回复,廖和平也没再给她发什么,大概是料定了她会过去。沉念坐在飞机上只想冷笑,也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昨晚心事重重但睡眠质量却异常得好,沉念不打算在飞机上补觉,向空乘要了杯香槟后拿出今早出门前顺手放进包里的小书读了起来。
于贝尔·曼加莱利的《最后一场雪》,故事很短,不到二百页,昨日临睡前已经看了十几页,剩下的还没到平城就全部读完了。
她将书合起来放在腿上,想着自己应该找时间再读一遍,毕竟以她此时的状态,完全没法静下心来去仔细感受书里的情感。
她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舷窗外湛蓝的天和漂浮的云。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小说里父子之情的影响,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在她八岁那年就永远离开了的母亲和父亲。
二十年过去,曾经一起生活的点滴在脑海中却依然清晰可见。
在那个小而温馨的家中,小小的餐桌上总是铺着绣花桌布,那些花样大都是她母亲胡茉莉亲手绣上去的,桌边立着一只造型别致的水晶瓶,里面永远都会有带着水珠的新鲜花束,有时是玫瑰,有时是康乃馨…
靠墙的餐具柜中摆满了胡茉莉从各处收集来的精美餐具,作为家里负责盛饭的那个,沉念每次都要犹豫很久不知如何选择。
每天吃过晚餐,通常会一人一杯热茶窝在沙发上聊天,当然,她的杯子里不是可可奶就是果汁。不管聊什么,胡茉莉和沉光明都不会避开她,他们甚至很热衷和她交流,经常主动询问她对一些时事的看法,了解一些问题从孩子的视角看会是怎样。
那时候华国已经开放,作为一心想回去的华人,沉家夫妇十分关注国内发展,时常在家里读些有关大陆的文章和报道。
其实从大陆政策放开后,他们便开始更加频繁地表达对祖国故乡的思念。沉念很长一段时间听到的睡前故事,都是在那场关乎民族存亡的战争中发生的故事。她的父母跟她讲述祖国的伟大,人民的团结,告诉她一个国家是怎样在危难中被人民一手一脚地建立起来。
他们那样深爱着这片土地,将祖国当成唯一的信仰。
这种强烈的情感极大地影响了沉念。
在当年遭遇车祸前,胡茉莉和沉光明本已经下定决心放弃在M国拥有的一切,重回故乡。
哪怕经历了那样的事,沉念还是坚持选择留在华国,其实和她父母带着极深的遗憾离开人世有很大关系。
这些年,沉念偶尔也会想,如果父母还活着,会对如今失望吗?面对强权,他们是会妥协还是抗争?
沉念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做,但她知道,如果他们得知自己的女儿被如此侮辱伤害,大概会十分心痛。
好在,如果只是如果,他们并不会看到这样的她。
……
中午十一点,沉念所乘坐的客机在平城国际机场降落,廖和平的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她多时。
司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见她出来,赶忙过来帮她拉行李,态度十分恭敬。
等她坐上车才发现副驾还有一个光头男人,这人戴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运动套装,看样子应该是保镖。她上车动静不算小,但那人并没有回头看她。他始终保持着一个的姿势,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沉念坐好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他背影一眼,总觉得这人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她记忆力向来很好,凡是见过的人只要再看到她就一定会想起。是以沉念可以肯定他们之前见过,她低下头蹙眉思索了片刻,却怎么也想不出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
汽车驶在平城宽阔的街道上,然而再宽的路也没能拯救拥堵的现实。他们的车随着车流缓慢移动着,时不时就要停下来等上片刻。沉念每年都要来平城几次,早已习惯这种速度。
她坐在后面闭目养神,并不问司机要把她带去哪里,反正去哪里也不是她能选择的。
车子走走停停,从闹市到郊区。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廖和平在平城的居所。
这是一处位于西郊的高档住宅区,占地面积广、建筑密度低且绿化率很高。
廖和平住在靠里的一栋叁层花园别墅。和小区其他住宅相比,他这栋小楼可谓迷你,但后面靠山,前面有湖,景色还是相当好的。而且这个位置隐私相当不错,不会被打扰。
车子在院外停下,司机轻声提醒她已到达目的地,然后下车打开后备箱把她的行李拎出。大概是提前通知过,他们刚一走过来,院门就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司机小季推着行李送她到北侧入户门处,与她客气道别,“沉小姐,我就先走了。”
“好。”沉念接过行李冲他笑了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他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沉念就站在门口,看着他走出庭院,上车、调转车头,虽然距离有些远,且刺目的光打在玻璃上形成反射让她无法完全看清车内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