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温德堡正沉浸在女王盛大的婚礼之中。
寂静的夜被喧闹的烟花打破,郊外的农夫早早的睡了,城里的欢笑和他们全无干系,虽然女王大婚减免赋税,但领主贵族们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没了女王的赋税,他们还要交别的杂税,地里的麦子可不会因为一场婚礼自己长出来。
一墙之隔的城内全然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欢乐景象。贵族们带着家眷去城堡赴宴,各国使臣携着贺礼鱼贯而入,还有应邀而来的乐队舞团,整个王宫被妆点的既庄严又漂亮。凑热闹的市民挤满了街道,一起仰望着天空中绽放的烟花,据说这种转瞬即逝的火花是来自遥远的东方,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灿烂明亮的夜空。
凯瑟琳的结婚对象是邻国的安德烈王子,听说他温和有礼,但过于懦弱,一直被他的母亲掌控在手心里。这次的联姻也是他母亲提出的,这个有野心的女人希望通过联姻的方式取得温德堡的支持,让她另一个儿子腓特烈登上王位。
凯瑟琳之所以会同意这桩婚姻,是因为她也想通过结婚这一方式掌握政权,把权利从贵族大臣手里夺回来。
距离伊莉丝的死已经过了两年,凯瑟琳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与安德烈交换戒指的那一刻,凯瑟琳心中的阴翳也渐渐消失,她满怀期待地盼望着美好的未来,她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凯瑟琳怀孕的那一天,她正在为城外贱民起义的消息而头疼,她的丈夫同样在为此事忧心,站在她的椅后帮她一起看书写在羊皮上的紧急文件。
“我不明白,安德,他们怎么会抛弃安稳的日子不过,去跟着一帮穷凶极恶的罪犯造反?难道他们没有亲人吗?他们忍心自己的妻子孩子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而被牵连吗?”
安德烈比她要成熟许多,他扶着妻子的肩膀,耐心地解释道:“国家并非只有顺服的人民,欲望会驱使着恶人拿起屠刀,他们想要的并不是正义,而是和我们同等的地位。不过我的母亲曾经说过,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你稍微施舍一点好处,他们马上就会跪下来祈求王的宽恕。”
凯瑟琳非常尊敬安德烈的母亲勒托王后,那是个伟大的女人,她曾经力挽狂澜,拯救了摇摇欲坠的维克托王国,在王宫内诛杀了意图谋反的公爵,迅速平定了国内的叛乱,并且在长达十数年的执政生涯里不断开疆拓土,将维克托王国拓展成了一个面积横贯半个大陆的帝国。
但安德烈并没有继承到母亲优秀的政治手腕,他的政治嗅觉也出乎意料的迟钝,勒托王后安排他与凯瑟琳的婚事,也是为了让他远离朝堂,免得送掉小命。
“或许吧。战火已经蔓延开了,我们必须想想办法。”
尤其她的生日庆典即将在两个月后召开,她不能让她的生日在兵荒马乱中度过,她必须平定这场叛乱。
但她却连叛乱的源头都没找到。
伊莉丝收拢翅膀,立在王宫的一角屋檐上,她的位置离凯瑟琳的寝宫很远,但经过改造后的身体具有极精准的视力,尽管相隔一整个城堡,她还是能从远处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侦察敌情,怎么能算偷窥呢?
她看见凯瑟琳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透过半掩着的窗户,凯瑟琳洁白丰润的身体完全展现在伊莉丝眼中。
啧,比起四年前,显然还是现在的肉体要更成熟一些,凯瑟琳胖了些,脱离了少女的稚气,逐渐有妇人的模样了。
伊莉丝心想,该不会是怀孕了?
她的野兽嗅觉非常灵敏,此时凯瑟琳还不知道她已经怀孕,她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不是现在,她现在要处理的事比怀孕要重要得多,如果这个时候怀孕了,她将无法集中精力处理城外贱民叛乱一事。
伊莉丝只是想,如果把凯瑟琳腹中的孩子剜出来,她会死吗?
但说起来,她恨凯瑟琳吗?她觉得并不,她只是想推翻腐朽的贵族统治,而凯瑟琳则是王国里最尊贵的贵族,是她要处决的对象。
只不过一看到凯瑟琳,她心中野兽一样的欲望就会膨胀。她在被拉克丝改造的两年里,每一刻都在重复回忆被凯瑟琳杀死的画面,她多残忍啊,砍了一剑还不够,哪怕没有力气了也是拼命挥剑,直到那把宝剑出现了裂口。
那么同样的,她要回报那份残忍。她认为这不是恨,这远比恨要深刻。
漆黑的夜里,伊莉丝啄了跟自己的羽毛下来,振翅一飞,飞快地掠过凯瑟琳所在的房间,悄悄地把她的羽毛扔落进去。
她自认为这是隐秘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