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成听出她的满腔疑惑,却没再顺着向下讨论。
只话音一转,问她:“之前顾雁拿来的u盘你看了吗,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信息?”
“你说邮箱那个吗,看了,”舒沅点点头,“里面确实有很多当时我自己写的日记,也写了很多关于……之类的经历。本来我只想拷贝一份发给公司法务的,不过他们说必须要用原件,所以我今天还去了公司一趟,把u盘交给他们了。”
“那明天还是按计划去城南?”
“嗯,我跟朱老师,还有其他几个科任老师都打过招呼了,请他们吃顿饭。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其他‘证据’,或者……到时候能不能出庭作证。”
总之,参考现在公司法务那边给出的大致思路,即【证明当年的校园暴力行径真实存在,不属于污/蔑诽谤,造/谣事实】,她能做的,其实也就是把能联系到的当年知情人全部联系一遍而已。
虽然同学里除了陆尧,其他人大都兴致缺缺,不过至少老师们,当年都是或多或少知道、甚至目睹她的遭遇的。
她从不对当年就漠视自己的同学抱有太多信心,但是有两三个,从前就一直鼓励着她的老师……或许还是会帮忙的吧?
想到这,舒沅稍稍定下心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到现在好像都有些过分消极,或许难免让人多想,又忙笑了笑。
“你明天是不是要去香港开会?要是忙的话,我一个人去城南也行。”
她偶尔也是会照顾工作狂的事业心的。
“不忙啊。”
“……”
结果她自以为体贴,对面却压根头也没抬,只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小炒肉片。
话音一顿,看她满脸意外,又低声解释:“香港的事有项目经理。对面霍礼杰也没到场,我要是去,场面上不好看。”
虽然他不总提起,但商场上毕竟也是要讲咖位的。
——蒋少脸上云淡风轻,心里默默骄傲轻哼。
可惜老婆完全没发现。
只问:“他还在巴黎养病吗?”
“嗯,不知道是什么病,总之神神秘秘的。”
“那他跟你们的合作……”
“这是早就股东大会谈好了的,就算他现在一命呜呼了,事还是照样办。”
对于霍礼杰的事,蒋成显然不怎么上心,只随□□代了一句便罢。
饭桌上,沉默吃了片刻,某人倒是又佯装漫不经心,忽而侧头问她:“对了阿沅,我突然想起来,端午节……就下礼拜,要回家吃饭吗?”
“……”
“就我妈问的,咳,我是突然、突然想起来,”他不敢抬头,别别扭扭指了指手机,“她今天还打电话跟我说,端午节,要是能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就好了,让我问问你在上海的话,能不能一——”
“端午节可能不行。”
“啊?”
舒沅其实刚才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尤其是言下之意的小小暗示,提醒得动作一滞。
但绕过某些人话里话外的小心翼翼,明白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也就平和下来,反倒有些为“老夫老妻”之间的谨言慎行而略感失笑。
不过算了,以后慢慢改吧。
她想。
末了,只同样一本正经解释:“端午节,我要去隔壁孙阿姨家吃饭,已经先约好了。”
“隔壁?……为什么?”
话虽如此,蒋成却明显有些想不通。
“她也不是咱们家里——”
“不是是不是家里人的原因。”
舒沅纠正。
想起前些天刚回家,孙阿姨给自己开的那两个小时婚姻大讲堂,尤其是自己被打击得节节败退的心虚场景,又不由自主尴尬地轻咳两声:“是……她之前给我介绍了……相亲对象。对方是她特别好一朋友的儿子,之前还帮我照顾了一段时间橙子,就我在香港那段时间,搞得我挺不好意思的。再加上早就约好了,让我端午去隔壁吃顿饭。”
蒋成:“……”
“现在——现在肯定是不成了,虽然一开始也没打算成,但是孙阿姨一直特别照顾我,之前都说好了,现在说不吃就不吃也不太好,所以我想着,还是当面跟人陈阿姨道个歉,别让孙阿姨太难做,所以,端午节那个饭还是要吃的……你觉得呢?”
她满脸诚挚。
问题是。
他、他……他能怎么觉得?
“这样。”
蒋成只能点头。
表示对此“完全不知情”,被提醒了白恍然大悟的蒋少,强掩悚然一惊的虚汗,闷头扒了几口饭,低声应和:“那、那确实还是,还是要吃的。”
出乎意料的“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