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却意外地沉默许久。
末了。
她缩进被子里,从外头带来的寒气令他下意识一凛,可也只是迟疑了几秒,他很快凑近些,伸手抱了抱她。
肌肤相触的感觉真实,令她短暂找回了些许存在感。
在这种事上,他一向不是爱追根究底的人,果然也没再追问下去,只说:“你最近工作太忙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样吧,明天腾时间,我带你去吃那家西班牙菜好不好?你最喜欢的。心情好就不会做噩梦了。”
她点了点头。
几乎她做出回应的瞬间,头顶飘忽的浅浅的呼吸声便越发轻了。
男人眉头紧蹙,疲惫倦意很快令他再一次坠入梦乡,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记得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她的背,顺着熟悉的弧度向下,如同安抚着易受惊的婴儿。
舒沅抬头,盯着看他愈发瘦削的下颌线,忍不住小心伸手摸了把,结果被他微微冒起的小胡茬刺了回来——家里的剃须刀坏了快一周,她总忘了买,这点青色便伴着他时常被刀片刺痛的轻轻嘶声,依附在这张好看的脸上许久。
她觉得好笑,说不上来的感觉压在心里,一句“我梦见以前的你”就这样跟着咽了回去。
沉默着,只静静藏在他怀里,视线却似轻飘飘透过门扉扫向一楼厨房。
舒沅不太确定的想起:橱柜的角落里似乎有一台蒙尘许久的豆浆机。
“蒋成。”
她于是喊了一声。
房间里大概静了几秒。
他又一次睡意朦胧间被她吵醒,依旧没生气,只鼻音十足地应了句:“嗯?怎么了?”
她问:“我们明天早上喝豆浆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突如其来的脑洞。
以及。
虽然知道我来得太突然估计没什么人看,但是:前三章还是有红包掉落哈(=v=)
第2章
结果第二天早上还是没喝成豆浆。
一来因为舒沅没提前买好黄豆浸泡,找出豆浆机也没有用武之地;二来因为蒋成在家早起时常赖床,这天突然闹孩子脾气,说什么也不让她起来去买早餐。两人在床上折腾磨唧了许久,最终还是舒沅面对他败下阵来。
——无论何时,她总受不了他有所图时箍着她腰,刻意湿漉漉的眼。
餐桌上于是一如往常摆满三明治配麦片,舒沅保持着多年来顽强减肥的习惯,泡麦片都用脱脂牛奶,吃得很慢很慢,坚持细嚼慢咽。
蒋成比她更挑剔,吃得更慢。
他这人看着好接近,温文尔雅贵公子,其实毛病一堆一堆,尤其是在吃这件事上绝不妥协。刚结婚那几个月,舒沅几乎是逼着自己把各种各样的早餐都做了个遍,最后发现他喜好的终究只是最简单也最不耗事的那一类时,才反应过来,这人其实就是骨子里恶劣爱瞎折腾,把最明显的答案放在面前,又勾着她去试探。
可惜那时候她仍沉迷于多年如一日的色令智昏同殷勤付出,半点也没多想。
时隔几年回过神来——好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可恨的,只觉得头疼。
她为自己的豁达头疼。
“阿沅?”
餐桌对面,蒋成却已注意到她手上越搅越慢的动作,很快放下手机,问了句:“你表情不太对,是还头疼吗,因为昨晚做噩梦?”
他关怀备至,配着那张足够令人忘却他一切恶劣脾性的脸,换个别的女孩,八成要沦陷其间。
可她依旧没什么表示,只搪塞着:“没,在想工作上的事。”
“最近很忙?”蒋成又问,“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什么叫“我能帮得上忙的”,舒沅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依旧摇头,心里却默默腹诽着:应该是“我安排方秘书,看看有什么他能帮你的”吧。
这几年她看着方忍的脸都快看吐了。
心里有想法,饭当然吃不好,于是这顿早餐相当于是不欢而散,连带着蒋成难得表示要送她上班的建议都被拒绝,舒沅一溜烟便走了,只留下个白晃晃的背影给人看。
蒋成默然。
盯着她背影出门,嘴里的三明治嚼了两口,便吐在垃圾桶里。
说实话,他的妻子固执于瘦身多年,其实至今依旧不算很瘦。甚至天生的易胖体质令她哪怕瘦了快三十斤,依旧摆脱不了圆脸和带着明显多肉线条的小腿,这也使得她每次都对穿白色这件事讳莫如深,仅仅因为白色是出了名的显胖色。
可她这天却难得穿了条白裙子,勒出腰身,剪裁精心,一路下楼时裙摆微微飞起,绕到玄关处,从熟悉的翻动声中,他也几乎可以准确推断:她应该还搭配了一双五厘米以上的高跟鞋,为了显腿长。
拙劣极了。
像她也不像她。
他眉心霍地紧蹙,不知联想起什么,下意识又看了眼桌上的三明治:除了最开始做过那一次,她之后再也没有把夹着火腿片或溏心蛋的三明治放在餐桌上,因为他不喜欢那味道,吃了一定会吐掉。
可今天两样都占了。
真是莫名其妙的烦躁。
蒋成胃里泛酸,宁可什么都不吃,简单上楼收拾了些文件,也跟着上班。
大门一关,偌大的别墅再次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