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事实证明,为了争一口气激励自己而非要买小一码的行为纯属自作自受。
同时挺胸收腹兼手腕用力是不可能了。她只得一手拢着胸前布料,又扭头跑到门外,向二楼喊了几声:“蒋、蒋成——”
上头安静得毫无回应。
估摸是还没起床,这么叫也叫不醒。她索性一脚踹一只,把脚上高跟鞋就地一脱,随即小跑着上楼,直奔主卧。
卧室里一室凌乱,还残留着他们昨夜缠绵气息。
亏她早晨起身时特意没把窗帘大开,想着让他多眯一会儿,只拉亮了床头台灯,小心推推他便下楼化妆。
结果这人口口声声应了说好,又不知何时背对灯光,手臂虚虚遮住双眼。看样子还睡得正熟,哪里有正经起床的意思?
舒沅一时失笑。
可看他那犯懒时难得孩子气模样,却实在想恼也恼不起来。只踮起脚尖凑到床边,像只小蘑菇似的蹲在那,而后小声喊了两句:“蒋成,起床了。”
他一贯浅眠,大抵听她进门时就已经醒了睡意。
偏还要故意翻个身背对她,声音闷声闷气:“几点了?”
“八点半,”他退她进,舒沅起身坐到床边,掀掀他被子,“昨天还说八点就让我叫你起来的。”
“……”
蒋成不答,依旧闭着眼。
长睫却时不时微颤,显然是在做着起床前最后的挣扎。
舒沅扶额,想着不管怎么,至少先让他搭把手帮忙拉起背后拉链,只得先凑过前去。结果还没来得及附到他耳边,却蓦地惊呼一声,被他反手拽了手腕,险些直接扑倒在人身上。
回过神来,吓得忍不住小小踹他一脚,“蒋成!”
却到底也没翻身起来,只靠在他后腰,任由他抱宠物似的勾住她脖子,玩闹似的捏捏后颈。某人声音懒洋洋,冲她兴师问罪:“舒沅,你这叫什么知道吗?”
“哈?”
“你这叫‘恶人先告状’——昨天我是说了要早点起,但当时生闷气不理人的可不是我。”
“……”
“别不说话。现在知道装傻了,那昨天给老头和妈敬酒,结果喝多了,回来路上发了一路酒疯,一边哭一边嚷嚷着热要脱衣服的是谁来着?要不是我还剩点理智,扛着你上楼,你进门在沙发上就能……”
呸呸呸!
舒沅翻身起来,一把伸手捂住他嘴。
还别说,虽然她昨晚确实喝断片,对于那些个荒唐事毫无记忆点。但眼瞅着两人打闹间,蒋成没盖严实的后背上那错落挠痕醒目,也明白他八成真没夸张,自己确属“案犯”。
故而没闹几下,她脸一下子红成个大番茄。
连舌头都似打结,只结结巴巴给自己解释着:“我昨天,我那是……”
蒋成扒开她手。
眼神一扫,此刻女上男下,他几乎毫不费力便瞥见人胸前风光。一看那抹胸裙松松垮垮,便猜到八成又是扯不上拉链的尴尬事,遂顺手便把人脑袋按低,径直绕过她肩颈,去够那折腾她多时的拉链。
一边帮忙,还不忘趁机羞她:“现在知道解释了。也不知道是谁在香港的时候生闷气,一个礼拜什么话都不说,不做饭,不同床,出门恨不得跟我隔三百米?”
提起这件事,舒沅的底气终于足了点,趴在他身上也不影响士气:“那是因为你毕业致辞完有个女生拉着要亲你!”
“不是没亲到吗?又不是避不开。结果等我跟导师握完手拍完照回来找你,你人早没影了。”
“……你不是也没来找我。”
“我那天有正事要做。”
他帮她拉完拉链,手又不经意绕回她后颈,不轻不重的揉捏忽而重了力气,“平时没看你那么急赤白脸的,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就这么丁大点事儿,生气生了大半个月。”
“是十一天。”
“也差不多了,我都不知道你能这么矫情。”
话虽说得凶。
可他不知想到什么,像是自己被自己逗笑,颊边那俩不合时宜的小酒窝又偏偏冒出来。
下一秒,便几乎称得上恶劣的,伸手“报复”、把她好不容易刚编好的三股辫揉得一团乱,看她手忙脚乱地直起身,忘记尴尬忘记继续矫情,只留下气冲冲的低声恼:“蒋成!我编了半个小时!”
“那就再编半个小时吧,反正有时间。”
他一边笑,一边下了床。走进洗手间,洗脸台上是他专用的漱口杯,牙刷上的牙膏早已挤好,“我洗完脸刷完牙来检查。”
“你这个人!”
“好好编啊,这可不是拉链,我帮不上忙。”
——他们有时确实有这种默契,叫旁人看不懂该生气还是该乖乖吃口狗粮。
舒沅拿他没办法。
只得坐在床边,就着旁边衣柜的玻璃镜重新整理头发,手指勾一簇黑辫,弯过来绕过去,宛若不知何时便已继承了母亲的“魔法”。
眼神却莫名有些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