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帏还放着挡住了清晨的光亮,走过去掀开露出里面好眠的人儿。周清梧侧身睡着只露出一个脑袋,脸色红扑扑的,手搭着一个枕头揪着不放,模样可爱的很。
把床帏撩起来挂好,孟初晞俯身轻轻揭开她的被子在她耳边低低叫着:“清梧,清梧,该起床了。”
睡着的人皱了下鼻子埋了埋头哼哼了一声,似乎不满被打扰了好梦。孟初晞低低笑着,声音宠溺:“时辰不早了,该起床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半晌迷迷糊糊的人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伸手搂住了她,又闭上了眼。孟初晞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伸手揽住她的腰一个用力把人抱了起来。
周清梧这下惊醒了,她睁开眼喃喃了一个字:“困。”说完,她又耸了耸鼻子:“你身上……的味儿好重。”
孟初晞噗嗤笑了起来:“我做了酱香饼,这是刚炒完酱料都是味道,是不是熏到你了。”
周清梧摇了摇头,笑着道:“不熏,就是闻着好好吃的样子。”
“真的,要不要尝尝?”孟初晞拿了衣衫开始给她穿衣服,边动作边笑道。
周清梧彻底清醒了,微微横了她一眼:“哼,现在说的好听,昨晚怎么都不肯让我,我现在这么困都是你闹的。”
昨夜她们一直做到了半夜,她嗓子都叫哑了,这人还不依不饶,折腾得她最后身体都散架了。虽然她喜欢和她融为一体的感觉,可是也不能这么折腾,更过分的是还要叫她姐姐,到现在她都不好意思在其他时候叫她姐姐了。
“是我错了,我赔罪。今晚绝对不闹了,待会儿吃完早膳,中午你再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周清梧脸颊晕红,揪了揪她的耳朵:“我就晓得没那么好的事,前天才占了你便宜,昨天都还回去了。”
孟初晞看着她替她穿好鞋子抱着她下了床叹息道:“终归我是稀罕极了你。”
周清梧不满:“我也稀罕你,你怎么不让我稀罕。”
“好好,让让。去洗漱,我去擀饼,很快就能吃了。”
看着孟初晞离开,周清梧摸了摸自己的脸,回头看了看凌乱的床铺又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唔,从睁眼开始她就没自己动过手,衣衫靴子都是孟初晞替她穿的。脸颊滚烫,可是甜蜜又止不住翻腾。
她似乎总这样,每次事后都特别任性。而在一起都这么久了,孟初晞对她不但没变,反而越发宠她,每当她使小性子,都哄她。
年岁的增加让周清梧出落得越发漂亮动人,在外做事待人接物,越来越娴熟有度,虽然手下人都叫孟初晞东家,可是即便孟初晞不在,也没有人会不听周清梧的,这种服从绝不仅仅是因为东家宠小姐。在孟初晞面前的周清梧孩子气,在周清梧面前的孟初晞,同样也可以孩子气,
这是两人相处中最甜蜜的别扭。
等到周清梧洗漱完,厨房内香味越发浓了,锅中的饼已经下锅了,擀完后抹上油酥盘起来再擀开,让饼蓬松而富有层次,热油一煎,面饼都开始鼓起来了,色泽变得焦黄。
“这不是手抓饼么?”周清梧好奇问道。
“嗯,就你眼尖儿,和手抓饼做法差不多,关键是多了酱,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说完她用筷子和锅铲配合利落给这张大饼翻了个身,颜色漂亮!
眼看着开始煎得酥脆了,孟初晞用小刷子把酱料一层层刷上去,熬的红色的浓郁酱料咸香味十足,把饼的色泽再次提升了一个度,再撒上白芝麻,香味越发足了。小火继续煎,最后一整张出锅,孟初晞下刀一切,咔嚓的脆响就昭示这饼的酥脆了。
切好后孟初晞夹了一块喂给周清梧,又夹了一块给周念安。
酱香饼特别焦酥,酱料的咸香给这饼赋予了难以言喻的味道,有点辣又带点咸口和略淡的酥脆面饼配合的完美,芝麻香酥的味道在口中迸发,真的好吃的恨不得吞舌头,更要命是越吃越香。
“别光吃饼,还有稀饭。这个吃多了干还咸。”看她们喜欢得很,孟初晞开心的很。早上三个人就吃着酱香饼,喝着稀饭,结束了美妙的早饭。
“初晞姐姐你要开酒楼,别人都没生意做了。”周念安都忍不住感慨。现在桑园在挣钱,作坊没停过,就连辣椒这简单的食材都在青阳做出了口碑。
如今辣椒不算稀罕,价钱也降了不少,虽说比普通农家菜贵,但已经能偶尔吃的起了。别人都笑孟初晞傻,白白放弃了这么一个大商机让这么多人都能种辣椒,可是等到她做出来的辣酱,腐乳,剁椒等东西出来,这价格又是居高不下,而且供不应求,这才明白别人不是傻,是胸有沟壑。
今天天气很好,孟初晞带着周清梧和周念安去了别院。她们原本的小院子孟初晞从严家手里买了下来,为了去桑园方便她们又置办了一间别院也不算大,但是带了一个后花园。里面种了许多桃树。现在季节到了,桃花都开了,刚好可以带她们过去。
三月天气温暖宜人,园中暖阳融融,坐在亭子外晒太阳最合
适不过。孟初晞着人起了炉子烧了一壶茶,又把今天周念安费劲买的糕点拿了出来。
看着里面的四色祥云糕周清梧有些诧异:“这什么时候买的?”景云斋她是知道的,糕点难买的很。
“早上你睡着了,我让念安买的,可算排到了,你喜欢吃,总得让你再尝尝。”她把糕点挪过去,笑道:“这配上茶,更是一绝。”
周清梧看着她,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滋味:“你真是,我哪里就要这般娇贵,以前饭都吃不上,现在吃穿不愁也不用这么费心思。”
孟初晞摇了摇头:“你又不是顿顿都要吃这精贵的,而且,我想让你喜欢就能尝尝,过得恣意快活,这才不辜负你在这个时代下,主动走向我。”和她在一起没有孩子,这对这个时代女人而言,是极为大的牺牲。她看着周围土生土长的人们过得生活,越发清楚她清梧的与众不同和勇敢。
她托着腮看着周清梧吃着糕点,轻声问道:“好不好吃?”
周清梧不说话,把手中的小半个递过来要喂她,孟初晞摇头:“我不要吃,太甜了。”
周清梧笑眯了眼:“不甜,可好吃了。”
“不吃。”
“我喂你,真的不甜,就一口嘛。”
两个人在那笑着你来我往,总算哄着孟初晞吃了一口,周清梧笑眯了眼:“甜不甜?”
“唔,甜了。不过我总算知道了。”她点点头,煞有介事道。
“知道什么?”
孟初晞眨了眨眼:“总算知道为什么我家清梧尝起来这么甜了,原来是糕点吃多了。”
周清梧面红耳赤,“你又不正经,赶紧送一些给念安尝尝。”她羞红了脸,催促着让她羞窘的爱人离开。
孟初晞笑着应了,拿了几块给书房练字的周念安送去。
等她回来时,周清梧并不在那坐着,孟初晞停下来四处寻了寻,沿着花园桃林的小路过去,拐过曲折的鹅卵石小路,她在落英缤纷中看到了周清梧,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她此刻正站在一株桃树下,那棵桃树枝干遒劲曲折,年份不短,在一片开了粉色桃花的树中脱颖而出,桃花开得花团锦簇,色泽艳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而此刻周清梧
还没发觉她的出现,正踮起脚尖伸手去够一根斜伸出来的桃枝,上面花朵并不多,却十分抓人眼球,格外有画意。
脑海中尘封许久的记忆陡然泄开,曾经在博物馆中看到的那幅画和眼前场景融为一体,仿佛眼前的周清梧是从画中走出来了,又像是面前的人入了画。
心头说不出的滋味涌来,她知道这幅画的存在,却从不刻意提起也不设想。因为这是她生命中这一段尘缘的开始,顺天意,她不需要刻意去制造,可是此刻她知道,这不是她的臆像了,它真的来了。
她怔然看着桃花下的人,轻声唤道:“清梧。”
原本已经扶住了花枝的周清梧随即转头看向她,一双眸子满是柔和的笑意。
这一刻的她和那幅画彻底重叠,孟初晞就这么看着她,眼里从笑意盈盈到漾出水光,最后倏然落下。
并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庆幸和幸福,喏,这就是她穿过千年注定要拥抱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