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粥是好事,苏水湄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帮忙,出身汗,还能锻炼一下身体。
她点头,跟郑敢心一道往厨房赶去。
施粥还未开始,最多的还是前期工作。
郑敢心选的是搬米。
可怜苏水湄这根小麻杆,搬了两个时辰的米,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这施粥还真是件费力气的大事啊。
折腾了许久,苏水湄实在是干不动了。她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一下,一扭头就看到郑敢心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
“郑副使,你怎么睡在米缸里?”苏水湄趴到米缸旁边。
郑敢心从米缸里探出半个身子,就像是在泡澡似得,脑袋上还搭着一块帕子。
“俺们小时候啊,吃不饱,逃荒到京师去,做梦都想吃饱。睡米缸就觉得踏实,这沉甸甸的米压在身上,就跟压着黄金似得舒服。”
苏水湄明白饿肚子的感觉,她笑一声,也跟着郑敢心一道坐进米缸里。
香甜的米味飘散在空气之中,似乎真的比黄金还舒服。
郑敢心盯着苏水湄,突然一笑,“你这双眼睛呀,生得跟我妹妹没瞎前一模一样。”
瞎眼?姜娘的眼睛不是好好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苏水湄的疑惑,郑敢心道:“姜娘并非是我亲妹妹。”
郑敢心闭上眼,又道:“当初我带着我妹妹逃难过来,她饿得去扒山坡上的树皮,失足摔下来瞎了眼……”
“那你妹妹如今……”
“早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苏水湄嗫嚅了一下,“对不起。”
“你要说什么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害死我妹妹的那些人。”郑敢心原本平和的脸上陡然显出一股凶相。
“害死你妹妹的人?”苏水湄疑惑。
“是啊,我妹妹是被人害死的。死的时候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衫,还有一袋银子。”郑敢心粗糙的大手从米缸里攥出一把米,往自己身上倒。
珍珠白色的米粒“哗啦啦”地流淌,打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郑敢心的面色意外平和,他道:“这人做了坏事啊,总会有报应的,对不对,小江儿?”
苏水湄不知为何有些心悸,她道:“嗯。”
苏水湄觉得自己真是不适合干体力活。
这才搬了半日米,晚上回去的时候就累得不行了。
她手软腿软地坐在实木圆凳上吃茶,吃了一半听到房间门被人打开。
苏水湄转头看过去,便见陆不言一袭黑衣从外面回来,黑发濡湿,眼睫上都沾了尘雪,更将那张脸衬托地俊美非凡。
苏水湄恍惚间想,外面又下雪了吗?
陆不言径直走到木施边,抬手开始脱衣服。
一开始的时候,苏水湄是抗拒的。
后来,渐渐习惯。
最近,隐约有点兴奋呢。
陆不言褪下外衫,扯开衣襟。外头的雪又冷又干,直接浸湿了他里面的衣服。那中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男人俊挺结实的肌肉。
苏水湄偷偷地看,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
她伸手抹了一把。
鼻血!
不会吧,她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怎么会流鼻血的?
苏水湄急急忙忙站起来,企图遮盖住自己的流氓痕迹,却不想刚刚起身,喉咙里一口腥甜,直接便吐出一口血来。
晕过去前,苏水湄恍惚间想,鼻血就算了,怎么还吐血呢?
第39章
苏水湄觉得自己浑身都疼, 就像是小时候得的那场几乎要了她命的风寒。
那疼痛从头顶到脚底板,身上的肌肤就像是被撕裂一般,带出细腻的骨血,全身上下都在往外渗血, 体温渐渐流失, 脑袋昏沉沉的, 犹如坠入无限深渊。
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睁不开。光怪陆离的景象飘飘然至眼前, 沉甸甸地落在黑幕之上。
苏水湄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阿娘。
阿娘温柔地抱着她, 搂着她,哄着她,怀抱温暖如春,抵御了冬日里的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