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就是男人么?这间小屋,他来了二三十次,有没有人感觉到他的存在?
张星野咬了下牙,看看手表,不早了,随手把烟盒揣进裤兜里,转身往衣架去取外套。
他拿下燕尾服,倒挂金钟的老树衣架,她的两件外套后面、背面阴影处挂着一件浅灰色羊毛开衫。张星野看着这明显男式的式样,几秒钟,拿下来,尺寸是190的……
……
阿婆已经去晨练了,季萱把床单被罩拿到楼下打开洗衣机,又上楼到浴室。经期用棉条本来不需要一天洗两个澡,可是,这一夜,还有……早晨,身上实在不清爽了。
洗完澡吹好头发,季萱简单修了下眉,化了个淡妆。今天她要去儿童画坊,那个白血病的孩子是最后一堂课,在她的帮助下做了一套弟弟吃奶的小版画,他说这是弟弟最可爱的样子,挂在房间里,帮助他爱上弟弟。因为教他染不同的颜色,季萱要单独带着他最后完工。另外,还要去大若的工作室。
上次大若来,把她和这小屋拍了几张照片,回去冲印放大后打电话跟她说有惊喜,让她一定要过去。其实拍的时候季萱就知道,他是又想让她做模特,季萱没什么兴趣,不过,他自从风格大变成为钱大师,已经久不碰人物,去听听他的构思应该会很有趣。
收拾好从浴室出来,看到门口还有那双男人的皮鞋,季萱惊讶地挑了下眉,推开门,果然,他抱着肩站在窗边,燕尾服已经上了身,笔挺耀眼的黑色遮去了房间里本来就不多的光亮,乌云压顶的感觉。
“你怎么还没走?”
张星野转过身。
好漂亮,昨天整个人病恹恹的,头发、衣服全都乱蓬蓬,今天,出浴后带了水光泽的小脸,化了妆,映着淡淡的晨曦,精致得像瓷雕的一样。这么久,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可是,却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从来都是夜里来,不管他提前多久给她打电话,她都是睡衣拖鞋,自然光下她现在的样子,如此陌生。本来努力想寻找的理智突然像被侮辱了,火苗一下蹿起来。
“这烟,是你的?”
他手里拿着半盒烟,季萱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我不抽烟。”
“那是谁的?”
“朋友的。”
“为什么会在床头?”
这间小屋,一边桌子,一边就是床,女孩儿私密的空间,如果只是普通客人,绝对不应该走到床边去,更不可能把东西遗落在床头柜里面的角落!
“因为当时,她人就在床上。”
看他脸色骤然黑了下来,季萱笑笑,走过去,“逻辑上,你不是应该先问男的女的吗?”
“哼,”张星野冷笑了一声,从窗台上拿了什么扔到了床上,“你是想告诉我这是女人的衣服??”
季萱低头一看,是那件男式毛衣开衫,挑了下眉,“不是。”抬头看着他,“也许你不信,我在凌海不只一个朋友。”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得意?”
“什么?”
“一个女孩儿的房间,出入各种不同的男人,很酷是不是?!”
她的笑容淡下来,轻轻拢了眼帘。
她不吭声,软软的,越看越漂亮,他心里更不能忍,走过来揽了她,“小萱,你看看,这小屋一共就这么大,随处都是你最私密的东西,根本不能用来待客。他们来做什么?还留下东西,这很容易让人误会,你知道吗?”
“能有什么误会呢?”
“什么误会?这是你的卧室,男人的烟、毛衣!这些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女孩的卧室里!”
“你是想说,好女孩的卧室吧?”她微微一歪头,“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是个好女孩?”
“不是希望,我知道你是!”
“你凭什么‘知道’?”她笑了,“因为你是王子,在路边随便捡个女孩也必须是白雪公主?”
张星野眉头一拧,“为什么不行??你偏要把自己说成个随随便便的女孩才甘心?!”
“我是什么,不需要跟你解释。但是有一点,我既然决定在路边跟一个男人走,就会承担这随之而来的后果。不会去追究他是乞丐、是王子,还是个流氓混蛋。”
“我特么是张星野!!”
“怎么?张星野这三个字比别的字难写么?张星野这三个字,面对陌生女孩脱衣服的速度会比别人慢么?张星野这三个字,会在脱之前了解女孩的来历,了解她的学历、文化和她的兴趣爱好么?”
“小萱!我们……”
“我们?其实,你也不在乎。现在,你只是想问,跟你随随便便做的事我是不是也在跟别的男人随随便便做?”
“不是!小萱,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在一个女孩卧室里抽烟的男人,能是什么好玩意儿!他根本就不配!”
“不配我,还是不配你?”
“什么??”
“不配跟我睡,还是不配跟你,睡同一个女人?”
“你闭嘴!!”
突然一声怒,他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季萱轻轻抿了抿唇。
一句赶着一句,她心平气和就把他们两个人之间最不能去深究的联系给揭开,不留一点遮羞的余地,张星野恨,“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非要气我?!”
她没吭声。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张星野看着这张漂亮的小脸感觉他还从来没亲过,心里被她差点堵死的地方稍稍松开些,“八点半在万豪跟一个重要客户有商务早餐,得走了,晚上等我。”
闷声说完,他往门口去,季萱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
他后背似乎有感觉,走到门口突然返回来,看着她,“晚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