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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3)(1 / 2)

付宇峥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不便在场,于是拍拍仉南的肩膀,指了下吧台座位,仉南点点头,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自己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习诗猝然抬头。

仉南在她对面坐下,有金发碧眼的服务生递上酒水单,仉南给自己要了杯苏打水,瞥一眼像是始终按捺着情绪的习诗,指尖在酒水单上随意一点,给她点了一杯果汁。

服务生离开,两人安静的对视,一个是风暴汹涌后淘尽的平静,一个则惴惴不安,只身伫立于狂风暴雨前夕。

他们之间只相隔着一张小方桌,却遥远得,宛如穷尽十几年时光,都无法跨越的天堑鸿沟。

习诗看着眼前的青年,曾经稚嫩的眉眼已经发生了太多改变,但依旧是记忆中的清隽模样,她几欲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动动嘴皮,却也只问的出:南南,这些年过得好吗?

没想到,仉南兀自轻笑一声,口吻随意道:开场白太老套了,再说你真想知道,这么多年不会自己来看吗?

怨能有多深,此刻的态度就有多敷衍。

习诗仓惶低下头,隔许久,颤声说:对不起。

这是最没用的一句话。仉南问,而且我过得好不好,对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所以真假有待考量。

他几乎针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这场迟来了十二年见面,甫一开始,习诗的情绪便已溃不成军,她近乎恳求,哀切道:别这样说,妈妈

妈妈?仉南打断她,笑容平添一抹讥诮,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妈妈这两个字吗?

习诗眼中尽是泪水,抬头怔住。

仉南说:是谁陪我长大,一日三餐悉心照料?冬天给我加衣,夏天带我游泳,生病带我去医院,生日亲手为我做蛋糕?如果你也能算得上是妈妈的话,那仉教授家里那位,又是我什么人?

习诗惊愕道无法言语,半晌,才喃喃道:原来你爸爸再婚了

不然呢?仉南反问,难道要一个将近不惑之年的男人,独自抚养着儿子,还要每日苦盼已经离婚的前妻再回头?

仉南笑容寡淡:你一辈子追求自由,但是有人,就心甘情愿地被困于家的温暖之中。

习诗的眼泪终于无声坠落。

她是个摄影师,二十多年前的机缘巧合,一次名校采风时,与年轻儒雅的青年教授相识,一眼惊鸿,仉墨文被她身上那股纯粹到近乎明艳的光芒所吸引,而她亦倾慕于青年风骨卓然的俊雅气度。

所以相爱,所以决定厮守。

当年的爱情故事,确实是一段郎才女貌眷偶天成的佳话,然而,抛去爱情本身,生活的本质,却是真真实实的萦绕的烟火气息。

但是习诗是自由逐风的鸟,注定了无法在暖巢中安稳度日。

婚后的生活,她依旧长年旅外,哪怕仉南出生之后,在家与他们父子相处的时间依旧很少,她将自己全部的热情都奉献给热爱的事业,付诸于那一张张绝美的人间风景,却吝啬得,不肯多给最爱自己的一点点。

而在仉南无岁年一年,她第一次向仉墨文提出离婚,原因竟然是家庭的牵绊,逐渐侵蚀了自己作为一名摄影师对于镜头捕捉的灵感。

家人,朋友都在劝,包括仉墨文在内,也在尽力挽留。于是,在自由与家庭的第一次博弈中,习诗默认退却了。

而在那之后,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终于,在仉南十二岁那年,她旧事重提,因为渴望更加遥远的天空,所以最终决定斩断最后一丝固守的牵连。

彼时仉墨文已经心力交瘁,再说不出哪怕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这样祈求的话,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习诗选择净身出户,曾经在这个家中生活的痕迹也好,那些残留的温馨也罢,她统统不带走分毫。

然而,离开前,望着白净少年哭红的眼睛,却温柔地最后一次安慰道:南南不哭,明天春天,妈妈就回来看你。

她还说,她永远爱他。

仉南就信了。

谁料想,至此山高水长,再无相见于春花烂漫之时。

回忆倏然而止,仉南说:我曾经想过,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以为你遭遇什么意外的不测,没想到

现在在结合付宇峥之前向他吐露地过往,他才顿悟,原来她离开的第二年,就来到了伦敦,和付雪岩生活在了一起。

习诗早已泣不成声,双手捂住脸颊,任泪水在指缝中狂涌:不是的南南不是这样的,你听妈妈说

仉南冷淡吐出一个字:说。

我当时生病了习诗痛哭道,离开你们之后,我以为自己的事业会更上一层楼,但是没想到,却

我没办法感知镜头,没办法发现那些暗藏在角落中的善恶美丑,我甚至拍不出一张像样的照片来

仉南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灵感枯竭。

习诗哭得断断续续:我患上了很严重得到抑郁症,甚至想到过自杀后来来到英国,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付医生。

是他治好了我。

仉南心中猛地抽痛一下。

两位付医生,却用不同的方式,分别疗愈了他们母子濒临毁灭的人生。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命中注定?

习诗在泪眼中抬起头来,哀求着:南南妈妈当时病了啊我不是不守承若,我很想你,但是我没办法回去见你,我也回不去

这算是个理由吗?仉南想,大概算吧。

那他能释怀原谅吗?

应该做不到。

他冷声冷语,压住声线中那丁点的起伏,问:那么病好之后呢?

习诗怔住。

仉南说:难道一直病到现在?听说你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拿到了自己的康复证明,那这之后的十年呢?你也没办法来见我一面,甚至,连个电话都不能打?

仉南冷笑:你还当我是十二年前那么好骗吗?!

最不堪的面具被亲生儿子骤然揭开,习诗久久无法言语。

是啊,后来呢?

大概就是习以为常的逃避了。

在经历了痛苦的治疗过后,脱变之后的她 ,只贪恋于眼前的温暖,只想将这自己唯一还能抓住手心的依靠留在身边。

他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曾经的过往,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给过的承诺,便一同被丢进了大西洋的滚滚洪流之中。

她不能允许自己再度深陷沉沦,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去看。

时间过了许久,久到仉南以为她的眼泪都要流干,习诗终于勉强开口,无力而虚弱地试探:你恨我,对不对?

不。仉南盯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淡声道:我无感。

是爱是恨,是怪是怨,到这这一刻,他终于已经连一点情绪都不愿再给她。

习诗惶然地望向他。

这场谈话到这里,基本可以画下一个休止符了。

然而,习诗沉默几秒,忽然问:你和宇峥你知道吗,他始终无法真正接受我。

很正常。提到付宇峥,仉南眼神终于不像刚才那样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他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小口水,说,如果换我,也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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