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了好多天,段策才收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说是mila死了, 房东报的警。
那个生前漂亮又可爱的女孩, 身着白色婚纱, 用剪刀刺破心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尸体放置在房间里半个月,到处都是腐臭味。
血红的婚纱,看得触目惊心。
墙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中文,全是mila用口红或油性笔写下的:李爱段策,永远在一起。
她中文水平很差, 中能说不会写,所以字迹都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就像鬼画符。
段策根本直视mila,他开始呕吐,最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从那天开始,mila就成了段策的噩梦。
她无处不在,并且不停地笑着告诉段策,两人要永远在一起。
因为两人已经分手了很久,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即便如此,巨大的阴影还是让段策疑神疑鬼,无法正常生活。
后来,他悄悄去了当地的心理诊所,并且尝试着接受治疗。
可是没有用,mila依然如影随形。
病情越来越严重,段策甚至开始出现幻觉,脾气越来越暴躁。
“那是个星期天,我在公寓里待的快要窒息,便到外面闲逛。在路上,我看到有人在表演街头催眠,感觉很有趣的样子,就停下了脚步。那个人言行举止都很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刻意的痕迹,而观众也都乖乖配合主动在纸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多长时间?我坚信他们是一伙的,他还是站在边上看了很久,直到那个人留意到我,他还主动邀请我参加表演。”
段策单手覆盖在眼睛上,这让陈梦看不出他的表情。
“我想,参加表演可以,但是别想我,跟着配合骗人。于是我就过去了,闭上眼睛照着他的指令做,等我清醒过来时,发现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围观的人早就散了,而纸板上当真出现了我亲手签下的名字。我惊讶极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闭上眼睛后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那个人说,他看到了我内心深处的阴影,并且可以设法消除,但相应的,我需要付出代价。”段策接着说。
“于是你就同意了?”陈梦紧张到握拳。
“不,我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呢。那个人留下了电话号码,说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给他。后来,我又陆陆续续接受了很多正规治疗,可mila仍在。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两三个月瘦了十几斤,我爸妈都很担心,纷纷飞来看望我,但我却守着那个秘密,谁都不肯说。后来专家建议我尝试催眠疗法,并且推荐了一位催眠师,把对方大肆夸奖后,他给了我一个电子邮箱。我通过网络联系那个人,并且约定了见面时间和地点。等我见到了对方,才发现就是曾经遇到过的街头催眠师。”
“他还是那个条件,说可以帮我彻底遗忘mila,但相应地我也要付出代价。我问他要什么,他说需要用另外一个人跟mila进行条件置换。我当时听得似懂非懂,再加上整个人都快被折磨疯了,所以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我们敲定了治疗日期,给他送了我几张hypnosis show的入场票,说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段策说。
“你带朋友去看了那场秀,跟大家之前说的一样,你从始至终都坐在观众席上,并没有参与互动。”陈梦说。
“没错。”段策点头。
“然后你接受了那个人的催眠,成功忘记了mila,包括她的好朋友harper。”
“不仅如此,我把接受催眠的过程也忘了,甚至这几年来,一直误以为自己是在hypnosis show上被催眠的。我性格开始发生变化,被植入的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直到我回国遇上你。”
段策的表情,愈发狼狈愧疚。
“对不起陈梦……不管是对mila,还是你,我都是个差劲的男人,对不起。”他喃喃重复。
陈梦听着,内心也同样复杂感伤。
“那个催眠师,是不是沈沐川?”她问。
“我不知道。”段策摇头。
“你不是都已经记起来了吗?”陈梦疑惑。
“可还是想不起他的脸,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罩着,就连声音也没什么特征。”段策说。
他们两个人躺在草地上,警察在附近不停的穿梭忙碌。
“其实,你不用愧疚。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关于他的消息。”陈梦低语。
段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拉住了她的手。
教堂的那场惨案,造成了三死五伤。
新郎新娘还有凶手,谁都没能躲过。
喜事变丧事,恩怨纠葛已经没人在意了。
次日段策带着陈梦到事发地献花,趁他和熟人交谈的时候,陈梦坐在长椅上发呆。
“你好姑娘,能帮我个忙吗?”有人跟她打招呼。
那是个戴着帽子、身形佝偻的西方老人,他有着双灰蓝色的眼睛,尽管已经上了年纪,但还是清澈又温暖。
“您好,什么事?”陈梦礼貌回应。
“我想喝瓶水,但又打不开它……”老人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来!”陈梦接过瓶子,打开后又递过去。
“谢谢啊姑娘,愿上帝保佑你。”老人微笑着离开。
陈梦站在那儿,目送老人远去。
“你在想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没什么。”陈梦回神。
“我们走吧!”段策说。
“好。”陈梦又忍不住扫了眼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