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家门的时候,其实顾培风并没有方向。
骑着骑着,总在路上遇到些旅友,同路同行的次数多了,七个人一凑,突发奇想,一起想要挑战自我,约着一道骑行到西藏。
京城距离西藏太远太远了,他们还是顺了一段绿皮火车。
旅友里有个男生,唱歌很好听,唱的却全都是什么《军中绿花》之类让人怀疑他年纪的老歌。
他们七个人欢欢乐乐打着牌,一直到了喀什,G219新藏线。
从喀什到叶城,还没出新疆省,已经有人受不住,直接打了退堂鼓。
而后,就在快到普兰县的地方,倒了一个。
那个会唱歌的男生,再也没法唱歌了。
其实那天顾培风有些后悔,当时他怎么就嘲笑他会的那些歌是老歌呢,当时,他怎么就没再多问几句,你为什么骑行,为什么离家出走,为什么你唱着轻快的歌,一曲结束,却总是不快乐。
这之后,两个说什么也不往前走了,一个病了就跟着一起打道回府。一行七个人,真的就剩下了他一个。
其实这个结果,顾培风不意外。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来西藏的目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什么寻找自我、什么挑战人生,他不过是想找块干净地方,最后这段路,尽量走的妥帖罢了。
他觉得,圣山知道。
历经了数千公里来到这片圣洁的雪域高原时,远方的刚仁波切圣山一直肃穆而立,像个关切而沉默的家长。
湖水嵌在无际的高地草原上,平静地像面镜子。
山也好,湖也罢,一眼就看彻了顾培风心里的狼狈与厌弃,但还是沉默着,接纳了所有的一切。
天风如歌,卷着谷底死与超脱的凉气,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