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顺一直在猜测当初那位公子的身份,哪怕进了制衣厂,得知这是顺王府的产业,他也没往顺王身上想过,直到此刻,他跪在顺王面前,磕完三个响头,稍稍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顺王后,才得知自己的贵人是何方神圣。
“平身吧,赐座。”李煦这段时间没怎么去管这名年轻人,那日他给制衣厂的管事一个建议,让他与甘家谈合作,后来对方来报说,甘家这位少当家想当面与王爷谈。
这样一个小合作商远远够不上李煦出面的资格,但看在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李煦还是同意了。
甘顺坐下后还无法恢复平静,想了想,又站起来拱手道:“甘顺多谢王爷提携,当日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言重了,本王微服出巡,能结识甘少当家也是缘分,哪来的怠慢一说,请坐吧,听说你想亲自与本王谈,不知想谈什么?”
甘顺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神魂归身,这才开口说:“甘顺来闽州原本是抱着学习的目的来的,为了能提高自己的印染技术,好染出更好的布,让甘家的生意不至于一落千丈,但得知您要寻求合作对象,甘顺满心欢喜,却也有所顾虑,因此才求见王爷。”
“什么顾虑?”
“王爷说,与制衣坊合作的商家,必须签保密协议,这点甘顺没有意义,但要是有其他合作方泄露了秘方,却要我等一同赔偿,这是否有些过于霸道了?我甘家虽是小地方来的,小本经营,但一直是实诚人,可其他的商家品性如何,甘顺并不清楚,甘顺并不愿意为他人的品性负责。”
李煦没想到他有这份胆量,敢当面和他提出质疑。
不得不说他这话很有道理,谁都不愿意为陌生人的错误买单,甘顺会反驳才是正常。
“制衣坊要寻求合作商,并非是找一家两家,也许会是十家八家,本王不是火眼金睛,无法看透人心,万一哪天秘方泄露,本王还得花时间去排查是谁泄露出去的,本王事忙,不太想做这样的事情,甘少当家可有良策?”
甘顺微微有些生气,他以为顺王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怎可作出这种胡涂事不明是非,统一处置,这与奸臣有何区别?
他激动地反驳道:“王爷此话有些无理,若某地出了杀人事件,难道官府也无需查明谁是犯人,就将所有嫌疑人一同处死吗?既然是王府要寻求合作商,那定然要背负这个责任,或者您可以治管事的罪,是他们识人不清,与其他人何干?”
“放肆!”刘树呵斥一声,教训道:“你是何等身份,敢对王爷如此说话,别说王爷只是让你们赔偿,就算真要你们的命,你们也得乖乖受着。”
皇权至上,什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是放屁,李煦乃南越封王,掌握着这一方百姓的生死,他根本不需要和别人讲道理。
甘顺跪在地上,挺直着腰板看向李煦,“王爷,那请恕小人托大,并不想与王府的制衣厂合作。”
李煦是讲道理的人吗?那得看对谁,面对一个勇敢而直率的年轻人,他还是愿意讲道理的。
“行吧,甘少当家请起,此事本王会与管事再议,三日后会给你一个回复。”
甘顺还以为自己会被拖出去砍了,见李煦好声好气地说话,胸口堵着的那口气也散了,脸色微红地低着头,“那那甘顺就回去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