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匹颜色亮丽却不俗气的,只有店铺正中央高高摆着的一匹锦缎,用纱橱罩着。
甘顺见他目光落在纱橱上,解释说:“那匹是我父亲染出来的锦缎,是三年前的布了,可惜现如今只能摆在上头做装饰用。”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锦,甘顺还没敢接锦缎的生意,因此只能摆着看。
“可以拿下来我看看吗?”李煦指着那匹锦缎问。
甘顺稍作犹豫便同意了,掌柜不知李煦的身份,但做买卖的总会看人,看李煦穿着就知道李煦身份不凡,也就没什么抵触心里,只是把布匹拿下来的时候小心再小心,深怕自己手掌太粗糙把布勾丝了。
李煦上手摸了一下,是比较上等的锦缎,但他的衣物基本都是这个等级往上的,所以谈不上惊艳,但布匹上的花纹让他挺意外的,这是一匹桃红色印有银色暗纹的布料,颜色粉嫩鲜艳,上头还点缀着蝴蝶与花簇,非常适合年轻女孩子裁衣服穿,李煦有些心动,问:“这匹锦缎可以卖与我吗?”
甘顺和掌柜面面相觑,这东西非常贵也不至于,只是毕竟是他父亲最得意的作品,而且他父亲眼睛不好后,这样的布匹怕是染不出来了,所以才显得珍贵。
“您确定要?”
“嗯,颜色好看,刺绣也不错,可以带回去给小女裁衣裙穿。”
甘顺猜测这位李公子的年纪不超过二十,听他提起女儿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不过还是说:“这锦缎毕竟放了三年,有些旧了。”
李煦并不介意,这年头压箱底的好布料多得是,许多女孩陪嫁时的布匹都是积攒了好多年的,一点也不会坏,他也是真喜欢才会买。
来到南越后,他们能买到的好布料非常有限,他自己是无所谓,什么都能穿,但小姑娘还是要穿精致好看些,正好家里的布坊开始做生意了,他有时间可以慢慢折腾。
买了人家的镇店之宝,李煦这才仔细看店内的其他布匹,说实话,并不怎么能入眼,在小地方可能还算好,在李煦眼里就显得太土气了。
甘顺从他的表情中已经看到了答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公子别看了,这店里也就只有那一匹锦缎勉强能入您的眼。”
这是实话,李煦并未反驳,“家中也有染坊布坊,你这手艺还有待进步,但你年轻,有的是时间学习。”
“原来您家是同行,让您见笑了,这边商贸闭塞,外头的商户很少来,甘某也只是井底之蛙,将来有机会能走出去看看才好。”
“这有何难?”李煦知道,要想全面提升百姓生活水平,光靠他一人发展商业是不够的,他一个人能培养的团队有限,而且手艺人更重要的是知识交流,闭门造车很难有进步。
有好的经验传授出去,让所有人都受益,一百个受益的人中只要有一个人激发了灵感,那就是进步。
李煦借用了纸笔给甘顺写了一封介绍信,是介绍他去布坊交流学习的,“如果甘少东家不介意家族技术外流,可以拿着这封信到闽州李记制衣坊,那里有几位手艺不错的印染工匠,你们可以相互交流学习。”
甘顺诧异地接过信,这是他这辈子收到过最珍贵的信件了,他们甘家的技术在当地看来比较值钱,但拿到外头去肯定是没法比的,这李记制衣坊他没听说过,但能在闽州生根,加上这位李公子身上衣着的布料,就知道是他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