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的?”,耳畔传来苏斯年煦和柔雅的声音,将顾香凝从胡思乱想中惊醒,抬眼望去,苏斯年正挑灯走在前面,为她照路。
此时,天还未亮,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油纸灯笼透出的光不大,摇曳着只能照亮他们身前一米远的地方,昏黄、朦胧却很温暖,映着苏斯年迤丽的身影,光华流转,宛若谪仙。
灯下观君子,着实地让人惊艳。
看得顾香凝脸皮发烫。
若不是苏斯年长了和李承熙相似的脸,顾香凝真想伸出试探的小脚脚。
秀色可餐啊!
可惜不行。
顾香凝只能让心中的小人儿擦去嘴角的口水,挤出个笑容道:“我在想吕大叔九天后来接我们,会不会认不出我们来……”
经过九天非人折磨的考生在出门后,一般都是有家人来接的,怕那些身子虚的,出了贡院大门便会晕倒在贡院门口。
顾香凝说是自己家境一般,因此,是独自进京的。
苏斯年倒是有一个书童,但是,年纪太小,也不当什么事儿的样子。平日里,也就给苏斯年跑跑腿什么的,顾香凝也见过几次。
吕婶子不放心他们,因此,一早说好了,等贡院大门开的那天,让吕大叔去接他们,以防万一。
“没关系,我们能认得吕大叔就好。”,苏斯年眸色轻柔。
顾香凝呵呵一乐。
她背得沉,走得也慢。
现在,他们身边已经有不少提着灯笼的赶考之人都已经超过他们了,漆黑的夜里,荧光点点,如同飞舞的萤火虫一般。
感觉背上的背娄有些下滑,顾香凝便挺了一下背,让背娄再往上窜一下。苏斯年看见了,伸出手道:“我帮你背吧,这样能走得快点儿……”
这顾香凝如何能肯?
她可就靠着这个太沉她走不快为由打算让自己缺考呢。
为此她特意让自己起晚了一些,又在门口与吕婶子耽误一些时间。
迟到真是个完美的借口。
不用把自己弄病了,也不用装昏迷。
顾香凝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摇头道:“不用了,挺沉的,我还是自己来背吧。苏兄你着急还是先走吧,我自己在后面慢慢走,肯定能赶上的……”
你快走吧……快走吧……
你走了之后,她就找个地方呆上一会儿,待贡院大门关上之后,她就回吕婶子家了。
顾香凝心中的小人儿开心地挥着帕子,欢送苏斯年离开。
这种关键时刻,他们非亲非顾的,犯不着和她一同走,被她连累得参加不了会试。
他从宁州远道而来,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还得再等三年。
三年又三年。
读书人又能有几个三年可以挥霍?
以苏斯年的脚程,只要自己先走,就一定能赶上会试的。
顾香凝知道苏斯年一定不会错过会试的。
可谁知,苏斯年却完全没有要放弃她的意思,大手一伸,便将她的背篓捞了过去,背在了自己的一肩之上,“走吧……”
“哎……”
“不是……苏兄……你快放下……”
“挺沉的……”
“会耽误你的时间的……”
“你不要管我……”
“快快先走吧……”
顾香凝愣了一下,身上肩膀一轻,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背篓让苏斯年背走了,忙几步跟了上去,掂着脚试图将自己的背篓给抢回来。
可奈何,苏斯年没看是文质彬彬的风雅君子,可是,身高腿长,顾香凝在后面都快追断气了,都没能抢回自己的背篓,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心里又气又恨!
这个苏斯年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这是天生来克她的吧?!
她不就是想要逃场考试吗?
怎么就这么难呢?
自从身边多了苏斯年,她这难度直逼地狱级了。
若是按照苏斯年的这种走法,他们铁定能赶上会试,若她的秘密暴露在大厅广众之下,那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