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炼药人立刻策马回头,在水中又撒了些药粉。
下游,贺兰砜拎着两只兔子从林中走出,牵着飞霄。“别乱喝水。”他说,“要是吃进了虫子,只怕你没好日子过。”
他和阮不奇进入赤燕之后,因山道狭窄得往往只容一人经过,飞霄这种高大的高辛马行动非常困难。他把飞霄留在陆宏友人家中托他照顾,如今安定下来,才把飞霄带回身边。飞霄只在溪边喝了两口水便停了,它警觉地站在溪边,盯着那潺潺流水发愣。
“水里有什么?”贺兰砜也盯了半晌,实在看不出名堂,回头上马缓行。静静走了一段,忽见林中掠过黑色人影。
树影浓密,飞霄和贺兰砜又是一身的黑,人影没有发现贺兰砜的存在。贺兰砜只看到那人影从上游离开,骑上矮马,弯腰垂头往前去。
他拍了拍飞霄的脖子,低声道:“仔细跟着。”
马蹄上是离开封狐城时,岑煅嘱咐军中铁匠为飞霄打造的蹄铁,马儿踏在粗糙的山道上,不怕石子树根。因地上青苔丰厚,行走时寂静无声,贺兰砜跟着那黑衣的炼药人,于夜色中沉默往前。
在象宫中,阮不奇正好将贺兰砜所经历的事情一一说完。她自然省略了许多自己认为无关紧要的部分,靳岄光是听着都觉心惊肉跳。只要一想到贺兰砜是因为自己而身受刺骨之苦,他便胸口发闷,无法释怀。
但知他如今一切平安,靳岄总算心安。“你和陈霜潜入之时,广仁王与我恰好离开象宫,象宫周围守备空虚。如今我和他都回到这儿,只怕你们不好出去。”靳岄想了想,“你们且等等。”
他出门命人去寻找玉姜。玉姜过来后,靳岄跟她借了奉象使男女衣裳各一套:“赤燕王妃喜欢我的画儿,让我为奉象使添点儿配饰。我打算先仔细看看奉象使衣裳都有些什么图样。”
玉姜很快把自己和岩罕的衣裳各拿了一套过来。靳岄目送她离开才回到房间。陈霜与阮不奇假扮作奉象使,应当可以趁隙离开象宫。
阮不奇十分吃惊:“你不同我们一块儿走么?”
靳岄笑了笑。能在象宫中见到陈霜和阮不奇,他心知离开象宫不是难事。但与母亲的一面令他下定了决心:“我要带娘亲一块儿离开。”
三人久不见面,此时又是连奉象使都已经歇下的深夜,陈霜和阮不奇便留在靳岄房中陪他说话。阮不奇讲话东拉西扯,陈霜则细心许多,但凡聊起贺兰砜,说的都是轻松快乐的事情。青虬帮藏在吞龙口,贺兰砜吃着糊着郑舞的药,每天最爱做的事情便是站在吞龙口前看海。小蟹钳了几次他的手脚,贺兰砜竟对这身披铁甲的小东西产生了敌意。青虬帮的人天天要他说驰望原上打猎的事儿,他则同青虬帮的水盗们学会了捉蟹的本事,高超得连郑舞都会吃惊。
说到郑舞,阮不奇又提起郑舞在海门镇上的几个相好。她不经意间提及海门镇奇特的房子结构,引起靳岄注意。
“海门的房子全都连在一起?是为了抵御风暴?”
“抵御风暴和海溢。”陈霜说,“琼周沿岸的村子也都是这样的房子,只不过琼周没有铁矿,我们都用粗大的木条来加固房子外廓,木条牢牢插入地下,再砌上石块砖头,便稳固了。飓风厉害得紧,每次来袭,总要死不少人,打坏许多船。若房子不加固,必定会被飓风连根拔起,什么都不剩。”
靳岄不禁看向墙面。象宫距离海边颇远,因而没有对外廓和墙进行加固。
“飓风只在海边肆虐?”靳岄问,“它会吹到这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