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师与三皇子矛盾激化,一同被禁足看管。不到三日,这消息便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朝廷。
仁正帝现在只在皇后和瑾妃宫中来去,惠妃与皇后有过龃龉,不敢触皇后霉头,便在性情温和的瑾妃跟前哀哭。瑾妃人虽然温和,但二十多年来饱受惠妃欺辱,只能做到以礼相待,并不应承什么。
惠妃又到仁正帝面前跪求,说岑融悔恨不已,又担心父亲病体,这几日茶饭不思,人瘦了一大圈。仁正帝毕竟曾宠爱过她,见她哭得凄惨可怜,想到她孤身一人从南境到梁京,如今头痛病犯却又见不到儿子,心中终究有几分不忍。
数日后,岑融得到仁正帝许可来到母亲宫中,进门便看到仁正帝端坐厅内。惠妃关门离开,只留父子两人说话。岑融一个字没讲先重重跪倒,俯首下拜,久久不起。
仁正帝喝完了一杯热茶才慢慢道:“起来坐吧。”
岑融仍是不起:“爹爹可原谅儿臣了?”
仁正帝:“定山堰之事,你实在是过了火。我原本以为你能帮我分忧,却总是给我添乱。定山堰如此,广仁王也是如此。他毕竟是你表舅,与你亲近,却连你都不能劝他驰援西北。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岑融不敢接定山堰的话,只应对后面那几句:“表舅是大瑀出了名的镇南将军,我不过学了几年军务,对南境、西北了解不深,我又怎能劝得了他?”
仁正帝对他怨气未消,脸色不禁肃然:“你是否尽过力,我是知道的。”
岑融心中又何尝没有怨气。他先被梁安崇污蔑派人暗杀,又劈头盖下问天宗宗主这桩怪事,而且还被靳岄摆了一道,此时压不住怒火,生硬回答:“儿臣知错了。”
仁正帝:“错在何处?”
岑融:“错在没有思虑周全,没有为民着想,没有……”
“胡说八道!”仁正帝暴怒,狠狠一拍桌子,“你最错的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大哥离世多年,你时时处处以太子自居,在争权夺利上费尽心思,却看不到大瑀如今边境告急,内熬外煎!我知道你怨我不肯授你太子之号,可你瞧瞧你自己,你能做一个合格储君么?你以后能当万世表率之君么!”
他吼得太急,一时头晕目眩,忙拍着胸脯连连喘气。
岑融也不知为何,一股子犟气冲上了脑门:“难道爹爹就没有错么?您多年纵容,才有梁安崇如今嚣张跋扈;您见错不改,才有靳明照惨死白雀关,靳家流离失所,百姓失望顿足;您不均不平,看不到我多年来恳勤尽责,为您分忧,却对那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一无是处的闷葫芦青眼有加!”
“放肆!!!”仁正帝青筋爆发,抓起桌上茶杯狠力投掷。但力气不足,茶盖是碎了,茶杯一直滚到岑融膝前,茶水泼湿了地面。
器皿碎裂之声引来屋外的杨执园和惠妃。杨执园叩门问:“皇上!”
室中,仁正帝跌倒在地,一动不动。岑融抬头发现父亲倒下,手脚一颤,连滚带爬凑近。仁正帝尚有细弱呼吸,紧紧抓着岑融衣袖:“融儿……我……我喘不上……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