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
“就是假死。”南晋帝爽快地承认,“皇位空虚,丞相和淮北那位哪有那么多的耐心?自然是先说我死了,然后想方设法地争那个位子,就算尸首找不到也没关系,带两件衣冠秘密下葬,没人敢质疑什么——可惜了我的皇陵,建得那样漂亮,只能便宜了一堆死物。”
褚琰听他嘚啵半天,下意识就是一接:“不急,等你什么时候死了,我把你塞进去。”
这话一出,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阵。
南晋帝有些不高兴地指指褚琰:“登基以来,倒是没人敢跟朕这样说话,说到底,朕现在还算在位呢。”
褚琰悠闲地夹菜:“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您是南晋的皇帝,我是北齐的皇子,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话说得不客气,但好歹给面子地带上了尊称。
南晋帝噎了噎,又道:“其实你应当也谢我一杯。”
“柴房的事?”褚琰在这位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皇帝面前,丝毫不输气势,“说来,方才那些官兵其实是来搜您的,而不是搜我们的吧?我进城前算好了,按说追兵不会那么快到,被你们连累得差点提前暴露,借柴房躲藏的事也该算扯平了才是。”
南晋帝淡淡一笑:“倒不是说这事,你要谢我的地方还多,我暂且向你讨这一杯,只为替你截住了淮北王府的急信一事,否则你以为你身份若是暴露,淮北王和丞相还会乖乖内讧吗?”
褚琰心中轻轻一震,却也有种恍然的感觉,片刻后他举起杯一敬,非常有诚意地干到了杯底。
他们彼此都在想:现在倒是能好好谈一谈了。入南晋以后,褚琰那时已经对邢亦产生了怀疑,看他看得紧,没有给邢亦报信的机会,但是他第一次将自己人安排进南晋军,并且让自己人假装立功以后,远在帝都的南晋帝却是想到了褚琰在南晋的这个可能,因为邢亦尚在梁州的时候,便给他递过口信,道是安王在梁州有准备、似是要出什么远门。
南晋帝怀疑军中有褚琰的人,便顺势扶持,他仗着自己“昏庸无能”,恰好不必听大臣上谏言,随时可以在朝堂大事上“胡闹”,也正因此,褚琰的人才会那么快晋升。
这样做理由很简单,一来,是想跟褚琰这边搭上线,故而给褚琰一个提示,二来,是想靠这个不属于任何派的外人来领一支军,从而牵制住丞相的军。
果然褚琰便将邢亦派了回来,恰好南晋帝想做一件事——他想从那处处是眼线、没有哪里能让人安心的囚笼般的皇宫中脱身。
“那些各地所谓闹事的流民是你的人吧。”
南晋帝用上自嘲地口吻:“朕继位两年,总不能真的连点自己的人都没有。”
闹事的流民除了是给褚琰提供趁乱行事的机会以外,还是挑起丞相和淮北王矛盾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