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眼看身边自家的美人顺了毛,松一口气的同时,不禁也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觉得自己这样一个东北小霸王浪里翻滚二十几年,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一个劳苦功高的训犬人,不光审美变得单一,为了安抚家里这条大狗,还得一八般武艺一起上,完了无私奉献自己宝贵的肉体,付出良多,简直我见犹怜。
沈倩想着想着,被自己的觉悟给逗乐了,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得到姚信和一个略为疑惑的眼神,便又赶紧压了下去,轻咳一声,严肃问到:“对了,这个蕉蕉的妈妈是怎么回事啊,她真有事跟你说?是关于梁德清的?”
姚信和点点头,神情有一些少见的慵懒,“这事说起来比较复杂,过一阵你自然就会知道。”
沈倩“哦”了一声没有追问,只是想了想,又开口问到:“那姚信鹏跟谈家老二的那个半导体厂又是怎么回事,我听我大哥说,这次政府原来准备拨给你们项目的扶持都被他们要去了?”
姚信和见沈倩问起这事,觉得瞒着她也没有必要,于是睁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间,沉声回答:“谈家老二这次通过姚信鹏认识了台湾那边的一个负责人,说是能拿到荷兰公司注册过的实体机器。”
沈倩很是诧异地问:“姚信鹏还能认识这样的人?”
姚信和闷笑一声道:“当然不。他们得到的机型其实是已经淘汰过一遍的老一代机型,不光数据跟报告系数不匹配,要认真计较起来,还有不少专利侵权上的纠纷。”
沈倩“嚯”了一声,拳头高举起来:“那他们这样岂不是在骗政府?”
姚信和手掌在她背上轻轻一拍:“你怎么就知道他们在部门里面没有人?”
沈倩眼睛一瞬间睁大,歪着脑袋嘀咕到:“那你说,那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梁德清?”
姚信和摇头回答:“可能性不大。梁德清一来职位还没到那一步,二来他这才刚调任,不至于这么急着把把柄留给外人,他这人我了解不多,但是听说做事手段老道,处世极其圆滑。能在你们沈家的眼珠子底下抢走东西、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你觉得会如此冒进?况且,他是梁爱民跟前妻生的儿子,梁家现在虽然看得起他,但他早些年可没从梁家那里得到过什么好处,犯不着为了梁家那么一窝子东西牺牲掉自己的前程。”
梁家这些年偏居一隅,说是远离权利中心,其实该掺和的事儿一点没少掺和。
梁家的姑娘一般都是外嫁,跟全国各地的世家扯上关系,就上一次白氏奶粉造假的那件事,那时候被扯下来的海关副局长虽说是乔家人,但背后真正的背景,其实也是梁家的女婿。
所以沈倩此时听了姚信和的话,低着脑袋琢磨了两下,便忍不住猜测起来:“那总不会是谈家吧。谈爷爷平时一向最注重家风,他其他几个儿子可没谁像他家老二这样急功近利,谈伯伯之前还跟我爸有过命的交情呢。”
说着说着,她又猛地抬起头来,戳了戳姚信和的脸蛋,凑过去问:“对了,谈陆最近怎么回事,听说他和乔家的女人在谈婚论嫁了?”
姚信和对别人的私人生活没多少兴趣,听见沈倩的问话,只是沉默了一晌,无所谓地答到:“不可信。乔家不过跳梁小丑,被梁家拿着摇钱的玩意而已。”
乔家是做媒体出身的,国内关系网鱼龙混杂,有些钱,但又不像姚家这样是累世巨富,所以,他们想要追求层次,就只能学着梁家,到处嫁女儿,比如姚信和那个黑心肝的二婶乔丽萍。
沈倩上一次跟乔丽萍见面,还是姚家老太太葬礼的时候。
那会儿,姚家二房跟大房的关系已经如同水火,加上老爷子不爱管事,后来大肆放权,乔丽萍自觉无趣,便再没有回来过姚家,如今她儿子姚信康跟姚信鹏、谈家老二混作一团,想来更是不可能再和沈倩他们有什么交集。
姚信和见沈倩低头思考,怕她这小脑袋瓜转不过弯来,捏了捏她的脸蛋,便轻声笑起来:“总之,我跟你说这些事,只是让你心里有个底,不用太操心。上头的人总不是傻子,你男人我也不是吃不起亏,暂时损失的这点钱对于姚氏来说,其实无关痛痒。”
沈倩张了张嘴巴,见他把那么多亿的真金白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再想到那些商场、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一时摇头晃脑,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好好唱自己的歌比较合适。
两人在房里说了半天的话,断断续续又抱着亲了一会儿,再下楼的时候,时间都已经将近十点。
沈倩从蕉蕉家里带来的小蛋糕,还好好摆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外面包装着精致的小盒子。
胖墩儿一开始得知盒子里头放的是蛋糕,本来还挺想打开试一试,可等一听说这盒子是他妈妈从外头带回来的,立马又收回了自己试探的爪子。
沈行检见状有些好奇。
胖墩儿看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一本正经地解释到:“爸爸说了,妈妈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动,特别是好吃的,更要经过妈妈的同意才可以。”
沈行检“嘿”了一声故意逗他:“她又不知道是你吃的,你就不想知道这蛋糕好不好吃,咱们就挖一小口,试试味道呗?”
胖墩儿哼哼两声,小脸严肃地鼓了起来:“不可以,我是有原则的胖墩。而且,判断一个蛋糕好不好吃,也不用吃掉它,只要把它放在我妈妈面前就好啦。如果我妈妈两口就吃光光了,那这个蛋糕肯定很好吃;如果妈妈还留了两口给姐姐,那这个蛋糕就一般;如果,妈妈还给我和爸爸留了两口,那这个蛋糕肯定不好吃。建议以后不要买,因为没有一个好吃的东西能完整从我妈妈嘴里走出来。”
沈行检被胖墩儿这一番理论笑得差点喘不过气。
姚信和走下楼来,见着他的样子,眉头不禁往上一挑。
沈行检见状连忙扬声喊到:“诶姐夫,快来快来,这是给你准备的,就这么一小块,你应该不怎么喜欢吃甜食吧,要不就给我…”
他话还没说完,姚信和伸过胳膊来,一下就把蛋糕拿在了手里,闻了闻,兴许是不喜欢上面芒果的味道,又重新放了下去。
沈行检见状眼神一亮,刚想上手去拿,没想被姚信和反手打开,面无表情地教育了一声:“放下,这是给你姐的。”
沈倩这会儿还挺不客气,一瘸一瘸地溜达过来,丝毫不同情自己亲弟弟的可怜遭遇,一口把蛋糕放进嘴里,眼睛一弯,还笑嘻嘻感叹到:“没戳,就似给窝德,老公,蛋糕好好呲哦。”
沈行检于是“啧”上一声,对于眼前一幕简直叹为观止,站在原地没好气地嘀咕,特么的,“你们两口子是狗吧。”
没想他话音刚落,旁边的胖墩儿第一个不高兴了,他胖乎乎的脚丫子很是正义的往沈行检屁股上一踢,愤愤不平地大声喊到:“胡说!你才是狗儿子!”
沈行检一愣,蹭了蹭鼻子,又捂了捂自己的屁股,心里绝望地想着,行呗,就互相伤害呗,反正这一家有一个算一个,谁还不是一条狗呢。
第97章
当天晚上,沈倩把自己这个不当人的弟弟赶去了楼上小阁楼睡。
沈行检平时活得十分粗糙,有床就能躺,如今他被赶去小阁楼,也不怎么在乎,吹着口哨往上走,咧嘴一笑,还显得挺惬意。
第二天一大早,姚小糖趁着天气不错,抱了自己的书法册子去阁楼里晒,没想刚一推开门,瞬间就被从小房间走出来的沈行检吓了一跳。
沈行检早上起来没洗脸,十七八岁的年纪,胡子长得还特别快,朝阳辉映之下,冷不丁地望过去,十分像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山顶野人。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不觉得自己这一副尊荣不太漂亮,抢过姚小糖手里的字帖低头看了两眼,开口说到:“你啊,以后少跟蕉蕉来往,知道吗。”
姚小糖挠了挠头发,回答得很是乖巧:“我知道呀,我其实好久没跟她说话了,爸爸一直不让我跟她玩儿的。”
沈行检点点头,觉得姚信和这一点倒是没做错,“听你爸的话就对了,你这种成天只知道做题写大字的书呆子,玩儿起心机来,可不是她的对手。”
姚小糖撇了撇嘴巴,觉得自己这个小舅舅可真是不着五六,成天变着法子骂人家笨,他自己却理直气壮地只考六十八,于是,她抬了抬胳膊,把自己的书法册子抢回去,小嘴一撅,脸上不高兴了。
沈行检见她这么个五官皱成一团的模样,“嘿”的一声还觉得挺有意思,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歪头问到:“对了,过两天我奶奶过生日,你跟着去沈家吃饭吗,上次你不是说想见女科学家?嘿,正好,我大嫂就是女科学家,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沈行检说的大嫂是沈家老大的媳妇儿何教授。
何教授是小地方教师家庭出来的,当年乃是市里的理科状元,模样长得一般,清清冷冷的小个子,身体不大好,走在路上有如弱柳扶风。当初沈大刚进学校就对她一见钟情,之后越发迷得死去活来,两人大学毕业偷偷结了婚,老太太得知此事大发雷霆,开口就让他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