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把儿子从床上扶起来,眼看姚信和情绪不对,便赶紧让顾兰青和杨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她扭了扭胳膊,拍拍自己身边的床铺,拉着姚信和坐下,轻声问到:“姚哥哥,最近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利吗?”
姚信和没有说话,他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下颚的肌肉崩得很紧,闻见沈倩身上的味道,起身就准备离开。
可沈倩抓住他的胳膊,却不想让他在这样的时候逃避过去:“你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姚信和感觉沈倩的小拇指勾住自己掌心,带着点儿不为人知的痒,于是他忽然转过身来,目光低垂,一瞬间将沈倩往后扑了下去。
沈倩担心自己身上有不好闻的味道,不禁有些抗拒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姚信和一时间心中骤起的焦虑更甚,他低下头,突然吻住沈倩的脖子,牙齿顺着她的皮肤往下滑。
沈倩身上动作一僵,有些不解地轻声喊到:“你起来,我身上味道不好闻。”
姚信和此时神魂颠倒,已经丝毫听不见她的话了。
他抬起自己的手,将沈倩的扣子一颗一颗地打开,沉默地望着自己苍白的手指。
姚信和向来知道,自己的皮肤是带着病气的苍白,有一种说不出的难看。
但沈倩不一样,她是健康的,是纯净的,她的白,是平滑而红润,是热烈而饱满,她像是一个再鲜活不过的人,体内跳动着无数沸腾的鲜血,回馈着这个世界对于她的各种热爱。
沈倩被姚信和的目光吓得愣在原地,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衣服,脸上泛着红,轻声喊他:“姚哥哥,土豆儿…土豆儿和胖墩儿等下就要过来了。”
姚信和此时听见这几个字,像是浑然不记得他们是自己的孩子。
他一意孤行地抓住沈倩,张开自己的手掌,手指渐渐往内收紧,然后低头,吻住了那些从自己手缝中凸起来的白玉。
他说起话来,带着点少有的孩子气:“你为什么有了孩子,就不要我了。”
沈倩被姚信和此时的反应弄得云里雾里,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胡说,我怎么可能有了孩子就不要你。”
姚信和还是低着头,他闭上眼睛,闻着手里的味道,告诉眼前的妻子:“这一个星期,你只跟我说过二十八句话,摸过我四次左手,七次右手,还有一次是因为我把土豆压疼了,你想带他过去睡,你他妈现在只想带他睡。”
沈倩难得听见姚信和的脏话,一时尴尬,便侧了侧脑袋,眨着眼睛,试探问到:“你是因为…我最近不想和你亲近?”
姚信和没有回答,只是低着脑袋冷冷地看手指。
沈倩于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挪了挪胳膊,没好气地告诉他:“你是不是傻呀。我…我是因为现在身上有好多药,又没有洗澡,担心你觉得不好闻,所以怕你嫌弃,才不想跟你亲近的呀。”
姚信和听完她这一番话,手上的肌肉一紧,终于重新抬起了头来,嘴角还带着清亮的水渍。
他皱眉望向自己的妻子,像是巡视自己拼死夺取来的领地,目光直白而放肆,抓住她的手指放在自己嘴里,轻轻一咬,没舍得再咬,缓慢地放下去;又抓住她的脚丫子,抬起来,放在脸颊边上,侧着脑袋,目光斜斜地瞥向自己的妻子,告诉她:“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我要的,是你的骨头,你的血肉,不是你的皮囊,也不是你自以为是的香和臭。”
沈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姚信和,他撇过来的眼神像是脱下了平日里一贯冷静的伪装,成为了一个偏执而痴情的疯子,他闭着眼睛,亲吻自己的脚尖,就像是在亲吻他曾经失去过的骨头,那么虔诚,却又那么可怜。
顾兰青在外面换完衣服,又跟杨妈带着两个孩子去外面走了一趟,如今折返回来,姚信和已经跟沈倩说完了话。
姚信和从屋里一脸冷漠地走出来,侧头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径直离开房间,接起了陈大泉的电话。
沈倩见自己的母亲孩子回来,抬手便把胖墩儿喊来自己面前,拍拍他的脑袋,笑嘻嘻地问到:“胖墩儿,爸爸刚才打痛你了对吗?”
说完,她看了门口一眼,见姚信和已经离开,便肆无忌惮地抓起儿子的小胖手,使劲亲了一口,呼呼两声。
胖墩儿自从做了哥哥,越发不爱撒娇,如今得到这样的待遇,不禁鼓了鼓嘴巴,很是正经地回答:“刚才姥姥已经给我呼呼过啦。”
沈倩见他情绪稳定,便又笑着问到:“那胖墩儿,能原谅爸爸吗?爸爸虽然有时脾气不好,但他也有自己的苦恼。大人其实也很可怜的,小胖墩作为大哥哥,可以原谅爸爸吗?”
胖墩儿本来还挺不高兴,可他看见旁边本来睡着的土豆儿此时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露出一对明亮的大眼珠子,一时间,立马挺起了自己大哥哥的胸膛,扬声回答到:“哎,我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原谅他,谁让爸爸身体里流着我的血。”
说完,他又很是幽怨地叹一口气,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继续说到:“这一届的爸爸,真是太难带了。”
第88章
顾兰青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被外孙的话逗得直乐。
过了一会儿,等胖墩儿开始犯困,杨妈带着孩子去旁边姚信和的家属床睡午觉,顾兰青才又站了起来,走到沈倩的身后,一边给她揭背上的中药贴膏,一边问到:“刚才小姚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发那么大脾气?他平时也这样?”
沈倩想到刚才姚信和趴在自己身上又亲又蹭的样子,脸上忍不住一红,低了低脖子,轻声回答到:“没有没有,就是我最近这一星期…对他有点儿冷淡,他见我对儿子太好,心里不高兴,吃醋呢。”
顾兰青听见她的话,脸上表情一愣,然后低声笑了出来,“你们呐,怎么还跟两个孩子似的。”
说完,她又用干毛巾给沈倩擦了擦药膏下面的汗,开口问道:“那你说说,你这段日子做什么要冷着他?”
沈倩挠了挠耳朵,显得有一些无辜,“这不是我今儿晚上才能洗澡,怕身上味儿重嘛。”
顾兰青手上动作一顿,把新的膏药重新给她贴好,忍不住叹一声气:“平时没见你多爱卫生,这会儿倒是娇贵起来了。人家生了孩子,都巴不得跟丈夫好好温存温存,你倒好,还故意冷着他。”
沈倩低着脑袋看手指,脸上笑嘻嘻的,像是在插科打浑,“我本来只是想让他趁机和孩子培养培养感情,谁知道,您姑娘太招人疼了,连亲儿子都比不上。”
顾兰青“哼”上一声,直截了当地告诉她:“男人这东西本来就不像女人,天生能有些母性。男人说得好听点儿是不拘小节,说得难听点儿那就是牲口,下了种子他就能跑的,你要让他看重自己的孩子呀,首先就得让他看重孩子的妈。要不这世上那多为了情人抛妻弃子的狗东西呢。”
沈倩想了想,觉得还挺对。
她知道顾老师平时心思有点儿重,所以就没在这时候跟她提起那些关于姚信和“陈年旧疴”的事。
毕竟,顾老师当初看中这个女婿,看中的,就是他的个人人品,要是这会儿你突然告诉她,您这位乘龙快婿外头包装看着敞亮、其实心理有病,那她作为眼光刁钻的提琴艺术家,很有可能会夜深人静、自责地偷哭出来。
沈倩歪着脑袋,见顾老师话头越扯越远,想了想,便只能找着由头岔开话题了:“是是是,他之前啊,其实一直在扳正胖墩儿咬奶嘴的事,还说要上幼儿园了,得提前让他有一些性别意识,今天看他没长进,这不就有些急了嘛。”
说完,她抬头瞄了瞄自己的母亲,见她没表现出疑惑,便又轻咳一声,大大方方的承认错误:“总之这事儿啊,我俩都有错。我们刚才已经聊过,充分意识到了各自的问题,我不该冷着他,他也不该跟儿子发脾气,反正,以后这事儿不会发生,您啊,就甭操心了。”
顾兰青听见她的话,手里的动作停下来,把取掉的膏药贴扔进垃圾桶,低着脑袋,没有去看自己的闺女:“嗯,孩子有了好奇心之后,的确应该适当培养他的性别意识,特别是男孩子,不能因为小,就做一些无礼的事情。你们两口子能把话聊开,这也挺好。我跟你爸当年就是没得聊,我看不惯他那副大男子主义的样,他又不懂得体贴人,两个人都那么远着,这日子过着过着就过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