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让陈大泉去把东西处理干净,可没想那头陈大泉还没回话,这边李家老三又撞了上来。
姚信和对李家老三感官一般,知道这人为自己做过割过脉。
但也仅此而已。
姚信和没有那些被普通女人倾心便能随意生出的心理快感。
他甚至十分不喜李家老三这样轻视生命的行为,因为,他自己的命是跨过人生太多苦难才得以延续下来的,所以,姚信和不能明白那些为了爱情放弃生命的人,就像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声称对自己心怀痴爱的女人,却愿意用“一夜情”这样污秽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堕落。
所以,当天晚上,姚信和把李家老三推出门外,连晚饭也没吃,便匆匆离开了安城。
沈倩昨天在电话里得知姚信和是明天下午的飞机。
如今她在书房一边写字,一边跟手机那头的颜医生进行语言交流。感觉门外似乎有人,便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空荡荡的,像是走廊上的风,于是又把视线收回来,最后说了几句话挂上电话,把笔记本好好地收进抽屉,然后伸了个懒腰,起身下楼,准备喝完牛奶回屋睡觉。
姚信和站在黑暗的走廊尽头许久,直到沈倩回了卧室,他才走出来,坐在书房阴暗的角落里,抚摸着沈倩的那本笔记本,看着里面的字迹目光阴暗而深长。
他在楼下的院子里抽了两根烟,自从沈倩怀孕,他已经很少再抽烟,如今,他带着一身早春的露水回到屋里,在一楼的浴室洗了个澡,光着脚上床,在沈倩身边躺下,看着她已经熟睡的样子,缓慢地伸出手,将人抱了进来。
他强迫自己入眠,到了下半夜,便在这无法控制的睡眠里,做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噩梦。
姚信和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噩梦,他不相信善恶,他觉得自己可以是鬼,所以从不畏惧同类。
可是今天,他在自己的梦境里,看见了自己另外一张脸,他浑身裸露着没有表皮的肌理,鲜血黏腻腥臭地流在地上,他甚至没有心,只像是一个蠕动的生物,缓慢爬向自己,最后抬起头来,口中咬着沈倩白皙的胳膊和她仍在微笑的脸。
姚信和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可那头的“自己”却愉悦地微笑起来,他沙哑的声音,像是打在骨头上的磨砂,张开嘴巴,漏着鲜红的血滴,“姚信和,你看,她被我吃掉了。”
姚信和猛地一下从床上惊醒过来。
他身边的沈倩此时也睁开了眼,伸手摸到姚信和背后湿透的睡衣,连见到丈夫回家的喜悦也忘记了,靠过去,抱着姚信和的腰,轻声问到:“姚哥哥你怎么啦,做噩梦了吗?”
说完,她像是安慰孩子一般,举起两个小拳头,对着他的眼睛,一抓一放,一抓一放,告诉他:“呼呼一下,呼呼一下,讨厌的小鬼就不见啦。”
姚信和感觉到沈倩靠在自己身上的触感,柔软,温暖,跟冰冷的自己截然不同。
他觉得自己像是依然被困在刚才那诡异的噩梦里,身体有一股丑陋的冲动在叫嚣。
沈倩此时轻声的安慰并没有让他安心,他甚至更加慌乱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手指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猛地一下,将沈倩扑在床上,整个人倾身向前,目光晦暗地看着身下的女人,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掌略微张开,面无表情地扣住沈倩的脖子,然后低下头,顺着她的唇形一点一点地亲吻。
沈倩像是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在原地,但她并不觉得害怕,抬起手来,放在姚信和的后背,上下来回地安抚。
姚信和于是越发感觉到体内那一股不知餍足的干涸,他将左边的手肘撑在沈倩耳边,扣着她脖子的右手渐渐收紧,不愿让她逃离自己,牙齿咬住她唇上的肉与皮,缓慢地撕扯,深情地舔舐。
两人抱在一起,沉默的空气在这样的贴合中凝固了许久,直到那头楼下突然传来大胖的一声叫嚷。
姚信和才渐渐放开了沈倩红肿的嘴,透明的银丝顺着她嘴角流下来,被窗边冷白的月光一照,透出一些格外残忍的煽情。
姚信和松开自己的右手,他有些颓废的将脑袋埋在沈倩耳旁,咬着嘴里蹿进来的发丝。
他将它们含在嘴里,用牙齿缓慢地咀嚼,摩擦发出的声音在颅内回荡,他告诉沈倩:“圆圆,你别怕我。”
沈倩其实刚才在看见姚信和的时候,就已经猜想他大概提早回来,听见了晚上自己跟颜医生的对话。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在这种情况下安抚失控的丈夫,她沉默一晌,只能伸出手来,抱住姚信和的脖子,亲吻他在睡梦中将自己抓出了血的皮肤,轻声说到:“姚哥哥,我不怕你,我爱你呀。”
第86章
姚信和听见沈倩的话,被她环抱住的后颈渐渐松弛下来。
他将脸埋在沈倩的耳朵一旁,也不说话,只有鼻间的气息忽长忽短地打在两人皮肤上,在一片忐忑的沉默里,渐渐变成了平缓的一段呼吸。
窗外此时忽然下起了雨,雨滴打在房间的玻璃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大胖对着天空叫了两声,一时之间,整个世界就像是在这样的吵闹里重新变得鲜活了起来。
姚信和于是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抱住沈倩的身体,将手放在她凸起的腹部,亲吻她的额角,低声说了一声:“睡吧。”
第二天起来,后院已经是一片潮湿,大抵是昨儿夜里下了太长时间的雨。
大胖从窝里跑了出来,趴在靠近后门的软塌上,见到沈倩出来,神情高兴极了,摇了摇尾巴,围着她的脚丫子一个劲地打转。
沈倩把手里的食盆放下,伸手顺了顺它背上的毛,看着它低头吃狗粮的模样,想到自己刚刚把它捡回来时的样子,抿着嘴巴不觉轻声笑了出来。
下午,颜医生上门,带来了自己的好友韩韵。
沈倩早上吃过早餐后,便跟姚信和开诚布公地交谈了一阵,夫妻两尽力将彼此心中的想法表达出来,最后,同意接受颜医生的建议,与她的好友,两性心理学家韩韵见上一面。
韩韵是颜医生的大学学姐,研究生时期忽然爱上心理学,一门心思转专业,攻读了加州大学的临床心理博士学位。今年她母亲患上阿兹海默,老两口不愿离开故土,韩韵斟酌之下,便和丈夫回了国。
如今,颜医生带着自己信任的学姐上门,一是对于韩医生医术的认可,二来,也是的确想要帮沈倩和姚信和这两口子做些事,这样,也好让他们在顾策面前多为自己说几句漂亮话。
韩韵过来的时候,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小型箱子,提在手里,看见姚信和的模样,微微愣了一愣,像是有些疑惑。
她一路走进屋里,保持着沉默,直到对面的沈倩给自己递过来一杯茶,她才笑了一笑,轻声问到:“沈老师,您的丈夫…是不是以前在美国读过书?”
沈倩有些惊讶地点点头,回答:“是呀,韩医生您见过他?”
韩韵摇了摇头,于是又问:“那他是不是…认识陆曼?”
她这话说完,姚信和也换完衣服下来,在韩医生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来,替沈倩回答:“她以前算是我的义姐。”
韩韵这下终于完全将人对上了号,打开手提箱,一边拿出里面她用以给病人做测试的单本,一边轻叹一声,说到:“没有想到,我竟然能见到你本人。”
她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可身边的沈倩、颜医生却一时有些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