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怀抱已经有了成年人的宽厚安稳,不似少年时期单薄,给人一种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觉,顾轻舟搂住他的脖子道:“以后不许这样抱别人。”
江絮心想别说以后了,在此之前除了顾轻舟,他谁也没这样抱过,在浴缸里放满热水,然后把人轻丢进去,溅起些许水花,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也湿透了大半,若隐若现的贴在身上。
顾轻舟累得连动动手指都费劲,他睁着一双黑润干净的眼睛看着江絮,小声道:“帮我洗……”
莫名看出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江絮俯身撑在浴缸边缘,把手探入水里给他揉了揉腰,眉眼带笑的道:“啧,明明我出力最多,不应该你给我洗吗?”
顾轻舟闻言睁开眼看向他,又闭上:“行啊,下次你在底下,我就帮你洗。”
江絮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而后从浴缸边懒洋洋的起身道:“你先泡着,我去换床单。”
隔着半开的浴室门,顾轻舟能看见他来回忙碌的身影,一时间心头被什么东西涨得很满很满,亲手改变一个人,看着他一步步成长,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却又不糟糕。
他又在水里泡了一会,这才艰难起身,用毛巾擦干净身体,套上睡衣走了出去,总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像是感冒了。
彼时江絮刚好换完床单,见他出来,出声问道:“要不吃点东西,我叫外卖?”
顾轻舟摇了摇头:“有点困,现在还不饿,我睡一会儿。”
江絮心想他可能是累着了,也没在意,转身去浴室洗澡了,只是顾轻舟从晚上七点一直睡到九点也没见有醒的趋势,看起来昏昏沉沉,江絮怕他生病,把人摇醒了。
江絮俯身撑在床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哎,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顾轻舟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他,习惯性往他怀里靠,声音略有些沙沙的:“不知道,可能有点吧……”
江絮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些低烧:“有药吗,要不我带你去楼下诊所打个针?”
江絮以前发烧,只要不闹出人命,基本上就是吃两颗药等它自己退下去,不过顾轻舟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总不能胡乱来吧。
“没那么严重。”
顾轻舟睡了一觉,精神略微好了一点,他见江絮从抽屉里翻找出体温计,没头没脑的在那儿摆弄半天,莫名有些想笑,趴在床上道:“真不严重,真严重的话我还有精神跟你折腾一下午?”
江絮心想也是,倒了杯热水,又掰了两颗退烧药给他:“吃吧,明天再没好就去医院看看。”
顾轻舟咽下药,嗓子干涩,一杯水都喝了个干净,江絮见状又倒了一杯给他:“再喝点。”
顾轻舟看着他,忽然没头没尾的道:“我以前生病都没人管的。”
他是不喜欢示弱的性子,有什么都藏着掖着,叫人看不出半分可怜,江絮以前有一次诓着顾轻舟在大雨天里等了足足六个小时,烧的人都糊涂了,不然他也不会请了三天假。
那个时候顾母在外面不知道和谁厮混,几天都没回来,顾轻舟只能自己去医院打针买药,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熬过来的。
江絮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人啊?”
顾轻舟闻言笑了笑,又有些咳嗽,江絮见状坐到床边,把他抱进怀里,拍了拍后背嘀咕道:“早知道今天不折腾你了。”
顾轻舟说:“那你还挺有良心。”
他靠在江絮的怀里,生病的时候总算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身形略微下滑,枕着江絮的腹部道:“你以前生病有人照顾吗?”
江絮想了想,然后道:“没有吧。”
他受伤的时候都没敢让江母知道。
顾轻舟说:“那以后你生病了,我也照顾你。”
江絮闻言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生病又不是什么好事。
顾轻舟淡声道:“重点不在前一句,在后一句,怪不得你语文以前总是不及格。”
江絮心想生病了归生病,顾轻舟这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思维一点没受影响,他身形略微下滑,问顾轻舟:“我以前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生病了怎么办?”
顾轻舟说:“有病治病,能怎么办。”
那个时候的江絮又不喜欢他,生病了遭罪了也不见得会管,尽管两个人现在和好如初,但那几年的日子却还是补不回来了。
江絮想起以前的混账事,难免有些讪讪,他哪儿知道顾轻舟脑子一根筋,自己说什么就做什么,亲了亲顾轻舟的眼角道:“以后生病了也不怕,我在呢。”
顾轻舟想笑,又没能笑出来,微微侧身把脸埋进江絮怀里,闭着眼低声道:“我知道……”
第48章 小心眼和没头脑
江絮的手机静音了一整晚, 翌日清早起来,上面十几个未接电话,他瞥了眼, 没有管,见顾轻舟还睡着,慢吞吞走到厨房挽起袖子做饭。
炒菜他不会,煮粥还是勉强可以的。
厨房显然不是江絮的领地, 他在柜子里找了好几分钟才看见米盒, 然后开始生疏的淘米煮饭, 内心隐隐觉得还是点外卖省事。
大概是因为生病的原因, 顾轻舟起得有些晚,情况虽然比昨天好了一点, 但也还是有些头重脚轻,他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就见江絮嘴里叼着一根烟,眉头紧皱的站在灶台旁煎蛋, 模样苦大仇深。
顾轻舟抹了把脸,又仔细确认了一遍, 最后发现江絮真的在做饭, 他开口想说话, 嗓子却有些咳意,缓了几秒才出声问道:“你在做饭?”
江絮听见他声音, 回头看了眼:“醒了?”
顾轻舟没说话, 走过去把他嘴里的烟拿下来:“你做饭的时候也不怕烟灰掉进去……”
他话未说完, 发现烟根本就没点燃, 下意识看了眼江絮, 后者却吊儿郎当的对他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