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校的男生大多身体健壮,张达龙仗着打架厉害,没少四处收保护费,有一次马失前蹄,勒索到了顾轻舟头上,被他按在地上差点打断肋骨,毕竟谁也没想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身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早在听见“破鞋”那两个字的时候,顾轻舟的笔尖就倏的顿住了,一个错力,就在写满密密麻麻解题过程的试卷上斜划出一道难看的印子,而班上众人也因为张达龙的话纷纷看了过来,低着头窃窃私语。
“什么破鞋?他在说顾轻舟吗?”
“好像是在说顾轻舟的妈妈吧。”
“不能吧,他成绩那么好,妈妈怎么会是破鞋呢。”
张达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嬉皮笑脸道:“你们别不信啊,我和顾轻舟就是左右邻居,去我们那条街随便问问,谁不知道他妈是破鞋,到处勾搭男人。”
他此言一出,如投石入水,激起水花无数,周遭一片哗然,无数道目光纷纷对准了当事人,可惜顾轻舟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淡淡垂眸,看不轻神情,而后把笔盖缓慢的扣上水笔,发出一声仅他自己能听见的轻响。
反正不是自己学校,这边的老师也管不到他头上,张达龙愈发放肆,撑着玻璃窗喋喋不休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真真假假已经分不清虚实。
顾轻舟还是没动,神情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淡漠,他正在心中默默思忖着,放学该怎么收拾窗外那个狗杂种才比较解气,身旁桌子忽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谁也没料到江絮会突然出手,顾轻舟也没料到,毕竟他们当时还不熟。
众人只见江絮睡得好好的,忽然不耐的坐直了身体,然后把校服外套一把甩在地上,踩着桌子利落从窗户翻到了外面,对着张达龙的脸就是一拳,直接把人给打趴了。
江絮把他从地上揪起来,面上满是被人吵醒后的烦躁,声音也冷的不像话:“你他妈的是母鸡转世啊?!上辈子让人给毒哑了是不是,x话这么多?!”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教室内学生见他们扭打在一起,不仅没去通知老师,反而挤在窗边围观拍手叫好,只邹颖一个人急的快哭出来了。
顾轻舟见状,隔着窗户看了片刻,而后放下手里的笔,踩着桌子翻到了外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加入战局,和江絮两个人把张达龙按在地上揍的鼻青脸肿,等老师和校长听到消息急忙忙赶来,才堪堪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
二人最后被提溜到了办公室,江絮打架不奇怪,他本来就三天两头的惹事生非,班主任只是想不明白顾轻舟为什么也会掺和进去,端着个大瓷缸茶杯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一杯水喝的只剩茶叶沫子了。
班主任问:“说说吧,你俩为什么跟人家打架。”
江絮神情不耐的道:“他吵我睡觉了。”
班主任闻言,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把茶缸重重搁在桌上,一着急连粗口都爆出来了:“睡睡睡,你天天就知道睡,你来学校就是为了睡觉的吗?老子又不是教催眠课的,要睡趁早回去躺床上睡,还能给家里省两个钱!”
说完又看向顾轻舟,语气不自觉和缓了很多,但仍是生硬的,点了点桌子道:“你呢,你怎么也跟人打架了,他也吵你睡觉了?!”
顾轻舟低着头没出声,在老师眼里看来,就是羞愧的说不出话来了。
张达龙被人扶去了医务室,好在伤不严重,他自己也理亏,抹完药就走了,班主任听到消息,心也落了大半,指着江絮和顾轻舟道:“你们可真有脸,两个打一个,出去别说是我教的!”
班主任直觉哪怕教的学生是混混,那也得是分等级的混混,像江絮,平常虽然爱打架,但下手都有个轻重缓急,像张达龙那种又睡女生又收保护费的,简直无可救药。
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也只能明天再请家长解决,顾轻舟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刚好碰见江絮骑着自行车从里面出来,经过他身旁时忽然捏住手刹,一只脚踩在地上,顿住了身形。
江絮回头饶有兴趣打量了顾轻舟一眼,蓝色的校服衣摆被风吹得扬起:“哎,你妈真是破鞋啊?”
顾轻舟没说话,他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周遭恶意纷纷涌来,几欲将他单薄的身躯淹没。
江絮的目光仿佛能将他看透,见顾轻舟不出声,也没再问,按了按车铃道:“老子今天帮你打一回架,明天作业给我抄,知道吗?”
说完脚在地上一蹬,骑着车子扬长而去了,背影渐渐消失在人声鼎沸的街道尽头。
顾轻舟思绪渐渐归拢,眼前依旧是冰凉无人气的客厅,他捏着手机,终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那头早已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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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他想嫖你
一到月底发工资这天,办公室几个大老爷们儿就长吁短叹没个消停,男人花钱大手大脚的,平常请客喝酒,再除去衣食开销,刚到手的工资基本上剩不了多少,还得紧着下个月过,直让人感慨世道艰难。
江母腿脚不好,年纪大了只能待在老家,江絮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一部分工资,这几年也没攒多少钱,但勉勉强强还能过的去,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前段时间手机屏裂,旧电脑在经过几次维修后也终于报废,偏偏工作需要,他只能都换了新的,房租一个季度一交,刚好又是这个月,杂七杂八的项目加起来,一下子把存款都掏空了。
别人交完房租还能剩点儿,他是一分钱都没得剩。
江絮算完账,无语望天许久,末了转身看向李思傲,发现他也是抓耳挠腮头疼的不行,拿着工资条翻来覆去的看。
江絮问:“你还剩多少?”
李思傲平时玩游戏都没少充钱,每个月还要还房贷,闻言挠了挠头,匪夷所思道:“没剩多少,我就纳了闷了,我也没怎么花啊,钱都去哪儿了,哎,你有没有多的,借我点,下个月还你。”
江絮在他眼前抖了抖刚才算账的草稿纸:“找一个比你还穷的人借钱,你怎么想的。”
办公室的门不算隔音,他大清早就在那儿哭穷,顾轻舟站在门边听的一清二楚,他手中照旧端着一杯黑咖啡,听着外间的动静,不知想起什么,垂眸睨着升腾的热气,淡淡挑了挑眉。
江絮认识的大部分狐朋狗友都富不到哪儿去,能有份正经工作都不错了,一时也找不到人借钱,天天中午都吃泡面。
李思傲也好不到哪儿去,吃了一个星期的快餐盒饭,脸都吃绿了,对江絮吐槽道:“你能不能换个口味的面吃,我天天闻红烧味儿,都快闻吐了。”
江絮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瘫在椅子上:“网上批发的,一箱只有一个口味,我有什么办法,你快餐饭里都是地沟油,我闻了那么久我说什么了。”
李思傲呸了一声:“你才吃地沟油!”
午休时间,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吃饭,江絮拆了一盒泡面,其实也有点吃腻了,最后又扔了回去,把外套搭在肩上,打算下楼透透气。
他对这方面一向不讲究,有时候熬夜加班,一两天只啃个面包也是常有的事,午饭吃不吃无所谓。
江絮这个月都没怎么买烟,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路边长椅上晒太阳,耳畔忽然响起一阵汽笛声,抬眼看去,却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赫然是顾轻舟的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