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冷明府一拍惊堂木,堂上人纷纷闭嘴不言,堂下瞧热闹的人倒是乐了,一家三口来的真是齐全。
柳立诚脸色又青又白,心中深恨,在一片嘲笑声中,最后竟然掩面而去,落荒而逃,弃父母于不顾了。
证人当然不止兰庭一个,还有中间经手的人,以及认识柳父的赌场常客,邱言大概是害怕不能将他们定罪,细致到可能当天与邱德搭一句话的人,都被挖地三尺,找了出来。
而三皇子府,自从得知母亲被官府押走,柳絮凝就整日提心吊胆的。
她其实也不清楚,具体母亲都做了什么,可是从三皇子府里,递信根本递不出去,进府之后,三皇子对她尤为不喜。
也导致在这个皇子府里,她根本都没有可信的人。
人人都知道,她不讨三殿下的喜欢,更何况,是这些习惯于捧高踩低的内侍。
官府来人的那一刻,她不知道是该喜该忧,现在还没有定案,说明母亲还没有出事。
她还能出皇子府去见母亲,只要见到了人,什么都好说。
可惜,三皇子和差役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是衙门的司吏直接在此审问她,而且根本不问前因后果,直接问中要害,让她不知道怎么说,才是对母亲有益无害的。
“不,我不知道。”柳絮凝连连摇头,她浑身发冷。
这时候,厅外有人走了进来,是许久未见的三皇子。
她多渴望,自己能够唤一句“怀龄”。
然而,来自三皇子的,唯有一句重击:“你们把人带走吧,若是有事,我府中也不会包庇。”
奉命前来的官差大喜过望,没想到三皇子如此通情达理。
柳絮凝顿时陷入了绝望,拖着哭腔扑上前去:“殿下,殿下,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可惜,侍从没给她这个机会,很快就把她架到了一边去。
“你呀,千不该,万不该,以为自己能够将男人玩弄于指掌。”秦怀龄状似百无聊赖地喟叹一句,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柳絮凝猛然拔高声音,尖利刺耳:“若我是谢兰庭,殿下您是不是就会喜欢我,庇护我?”
秦怀龄冷漠地瞧着她,不为所动:“薛兰庭从来不需要我来庇护,而你永远也不会是薛兰庭。”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把他当成傻子了,尤其是被柳絮凝这样蠢笨的女人算计了。
“对了,你那个竟敢给本皇子下药的舅舅,也绝对饶不了他。”
三皇子自从知悉赵晟风入狱,便让人去通过信,万万不要轻饶了过去,他身上的案子可多着呢。
而此时的京兆府,已经不需要柳絮凝到场了,邱言拿出的一切证据,将柳氏夫妇钉的死死的。
冷明府击案冷喝道:“大胆犯妇柳晗霜,人证物证俱在,本官看你还敢在此狡赖,杀人害命,罪无可赦。”
柳姨妈和柳恳当然垂死挣扎,但最后在杀威棒下,疼得痛哭流涕,对一切罪名供认不讳,提笔画押。
“按本朝律,犯人柳恳、柳赵氏蓄意买凶,致邱德身亡,且本府经查证,柳氏夫妇打杀从属婢子数人,谋杀人者,按律当斩。”
听到最后的宣判,柳恳与柳姨妈吓得面无人色,追悔莫及。
兰庭看着他们哭嚎着,又绝望的挣扎,柳恳大骂妻子贱妇,穷尽自己此生所有的污言秽语,实在是不堪入耳,被衙役重新堵上了嘴,最后双双被人拖了下去。
这夫妻二人,下次再见面,应该就是秋后问斩的刑场上了。
这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本朝新帝登基有所大赦,所以,兰庭挑了一个好时间,让他们夫妻二人能够享受到本朝律条的严谨。
赵氏姐弟身上的案子细究起来,倒是分别有好几桩,柳姨妈夫妇手上的人命,说实话也不止一条两条。
“小姐,今天可是好晴朗啊!”走出了衙门,碧釉感叹道。
“谢大小姐好聪明的人啊。”邱女先生双眼含泪,还没从之前的气氛中缓过来,静静地凝视着兰庭。
兰庭倒是挺惊讶,她会与自己说话,笑道:“先生过奖了,命案告结,先生请回吧,看令慈的身体堪忧啊。”
提到母亲,邱女先生缄口不言,兰庭从她面前走过,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这些日子总是阴天,可今天却格外的好。
就像是她未来的路,是一条双眼可见的康庄大道。
大抵,还是将那一丝丝亲情,早就磨得消失殆尽了。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弟弟才死了。”老妇人不停地捶打着邱言,满目生恨。
“母亲,日后就只能靠我,给您养老送终了,您难道,还不愿意对我好一点吗?”她紧紧地拥着,身边不住挣脱自己的母亲,感受着身上渐渐变得软弱的力道,不由得微微笑了。
没有了那个混账弟弟,她会过得好很多,起码不会再受到一个废物的鄙夷和索取。
兰庭靠坐在马车上,看着邱氏母女的背影,耳边响起在红湖寺,她回答邱德挑唆的那句话,要不要替她去报复柳姨妈。
这当然不够,她摩挲着垂下的腰佩,眉眼清淡,低语道:“我只是借了你的命。”
报复?我还不必借你的手。
倘若如邱德未死,谋害人者,只当流徙三年,这怎么能够呢。
无论是柳家人还是死去的邱德,都是为了一己私利,不惜伤害鄙薄他人的家伙。